站在嫶曼熟睡的床榻前,嬴政默默看了她有一会儿了,但是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只好陪他站着,为他慈爱又阴冷的复杂面色而升起猜心的游戏。
他进来就直奔到嫶曼的身边,名为看女儿,可是我的哪怕一个换移重心的晃身小举动都能引来他的侧目观察,这倒是叫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来看嫶曼的、还是来考验我的腿脚支撑能力的了。
对着嬴政伟岸的身姿,我心中发虚,故而即便是站的累了、却也不敢开口请求他换个地儿待着;而他,也大有要我腿疾痛入心中再赦免我的意思。
“你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呢,”他突然开了口,终于开了口,平静的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严峻,问:“这会儿怎地又绵成如此柔顺的模样了?”
他说的我的咄咄逼人,是指我在穹阳宫大殿之上让梦昙无力招架的样子吧?
为什么嬴政会突然为了这个而爆发甚少有变化的情绪,因为他在意梦昙的生死,对吧?!
“陛下是怪奴妾自作主张揭穿了昙夫人的真面目吗?”我心中发酸,道:“这天下是陛下的,若是您不想她如何,便是奴妾有再多的证据和掘点,您不一样可以免她罪过。”
我所有的努力和恐惧,只要嬴政一句话、都可以坍塌和崩盘,而我不能掌控的嬴政对其她女子的心,便是击溃我所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努力的关键。
嬴政听出了我语意中的醋味和抵触,他终于移开了专注嫶曼睡容的目光,偏首投注在了我的身上。
“正是天下是朕的,朕才能容你胡作非为。你想要达到的,朕一言不发允你达成,怎么,朕这般待你、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情绪都不能吗?”
不满的语色呛我,却呛得我甚为惊喜:他果真是故意在纵容我的!
“那,陛下信奴妾咄咄逼人问出的答案、觉着昙夫人罪有应得吗?”我小心掩起一些心头的甜蜜,轻轻问他。
将我烦躁心情瞬间转换为羞涩开心的思虑看在眼中,嬴政没好气的隐笑一下,继而踱步走向了我。
“你高兴便好。”顿一下,嬴政又道:“只是她近来一直在暗中追查什么,故而朕原本想着再留意看看的,待她查明了好做打算,不曾想你如此急迫、一日也容不得她了。”
在我身前站定,对我说开他心中想法,嬴政又接了一句话置评我。
“做了母妃之后,你性子硬了不少呢。”
这句话是褒是贬我猜不透,但是嬴政前面的认知却是让我慌张了心绪。
嬴政说梦昙在追查事情,那他是知道梦昙在查什么,还是他不知道内情呢?就算是他不知道,那他也是认可梦昙在查的是他想要知道的大事情的吧,不然他怎么会任由梦昙欺骗着他还能逍遥快活?
若是他知道梦昙在查什么,那我——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了。”我心虚地开口,刻意不去提梦昙暗访的实质内幕。
嬴政不勉强我往下说,也不表露他是否尽知的心意,回头看看依然熟睡的嫶曼,他率先一步开始往外走。
“出去吧,朕看着嫶曼,总是觉着是她改变了你,且有愈来愈改变的多的架势。”他道。
他看嫶曼,只是为了看透我——那他看到了多少,又看透了多少呢?
挨着嬴政在大殿中坐着,因为安静、所以气氛有些许冷滞,我看着洛葱将茶水端上,为了找些事情和话题,我悄悄摆手示意她走了出去。
一时间,殿中就只有我和嬴政二人了。
“陛下,天儿寒了,喝杯参茶暖暖身吧。”倒茶、端茶、奉茶,我屏息一气呵成,生怕惹得他阴沉的脸色溢出怒火来。
“朕,”他看着我奉起的茶水,没有接的意思,淡淡又冷冷地道:“该暖的是心吧。”
这句话信息量颇高,让我有些无法准确脉明白他的所指了。
放下茶杯,我缓缓坐回原位,试图找别的话题来掀过这危机四伏的一页。
“昨儿余御医给嫶曼把了脉象,说是心律偏慢,奴妾以为是什么大事,经余御医解说才知寒天幼儿皆是如此…啊?”
我的惊呼来自于我正集中精神找话说时嬴政突然伸来的力道,他提起物品一样揪提着我,将我重重地靠压在了桌沿上。
“你在躲什么?”他冷眉盯紧了我,莫名的压抑怒火,恨恨问我。
他说我在躲?
他看出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他语意包含的火气是因为我回避了他关于“心”的话题,还是梦昙追究的真相?
“心”是他在意的,真相是他不容许的,不管我解释什么,他都很难消除自个儿心中的郁结吧!
“奴妾,爱陛下。”
我虚弱地、坚定地看着他,腰间怯弱地移换着与桌边的接触区域、以此减少ròu_tǐ的痛苦。
我是真的爱上了!
因为爱,所以害怕失去,所以不得不掩饰足以毁灭我们此刻情爱的我的过去,所以拼命地想要扭曲自个儿的心性、不计代价争取保命、不让自己出局!
我爱嬴政,是故我才一改往常不在意世事的随遇而安的心态,不随她人的意愿而存在或者消失。
可是我的爱,对于嬴政来说,实在太不够完美!
“是故你的爱,也要这般,对吗?”他受伤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冷酷。
他对梦昙说他讨厌欺骗的话、对我同样适用吧,那他问话的原意就是:我也在为了所谓的爱而欺骗他了!
我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