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空白,蔺继相给我的讯息居然是空白的内容,我所期待又担忧的、赫然绢上的字符居然什么都没有,他是塞错了娟条,还是在对我无言的告别?
塞错了?我自己想想都觉着可笑,蔺继相那么聪睿细致的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一定是后者了!
是告别吧!
喉结於堵,眼睛发涩,我握紧空无一字的娟条,握住搅拌粥羹的汤勺,眼睛拼命往上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将眼泪滚下来落到粥羹里面。
蔺继相于我,曾经是这个世界上全部、而今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他要我带着护国的使命而来,却从来没有强制要我为齐国牺牲过什么,那份矛盾的心情,一定很让他难过…
如我所料,很快静姝贤宫的人就来传粥膳了,我让洛葱吩咐人准备好了递送过去,一个人没有胃口吃东西,便又扎头去翻医书了。
老祖宗的智慧是很强大的,这个时代无污染、无惩治的植物也是很神奇的,我坚信我可以找到适用的植物,进而觅到可靠的人将赵舞从安息处抛出来。
只要赵舞活着,我就好对胡亥和我自己交代。
一目一行瞪着眼睛顺看着,我将手中浏览完毕的又一本竹书放在右手边被我翻过的大堆书籍中,再从左手边的书中拿了一本开始新的觅途。
洛葱轻轻开门走进来,又反身将殿门关上,缓缓移动,她停在了我身边。
“夫人。”她柔柔喊了我一声。
我以指为点,寸寸不停的找寻着我心目中的目标,对于她的呼喊抢先做了回答。
“说了不用了,我不饿,晚点若是饥着、会让你拿糕点过来的。”
照常情来说,我这么说了,要么洛葱就答应着退出去,要么她就会劝我先食用一些食物挡饥,可是我又翻阅了一阵子竹书,她却依然站在我身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了?”
我疑惑的抬起头去看她,只见她双目犯难,满脸欲言又止的困齿之色。
暂时按下浓厚的、急于探索目标物的心情,我拿着竹书站起身,紧盯着她的异常忧虑,问她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难以启齿,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我心里犯着嘀咕,暗急洛葱要禀报的讯息。
“夫人您莫要着急,事情已然无补了,请您万万要保重您自个儿。”
她的话让我愈发揪心了。
“快说,何事?”我急切的想要知道我心里害怕知道的、洛葱心口的我未知的消息。
见我如此神色,知道我纠结越久越是难过,故而洛葱担忧着我的心情,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舞夫人,自缢了。”
“啪~~~”手里的竹书落在书案上,我的被我自个儿寻找书籍而鼓足劲儿的心也跟着一落千丈、重重击碎在心力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的听觉系统出了问题,自缢?这么长时间赵舞都熬苦日子挺过来了,不管是为了嬴政亲口宣判、还是胡亥多一日的母爱牵挂,她都没有理由自缢而死的。
赵舞死了,被我处处针对、时时护我、为我而出头入狱的赵舞死了!
“夫人,夫人——”
耳边失去了听力,眼睛也发黑没了视野,虽然脑袋清醒,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种因为害怕失望而自我堆积满了的希望突然坍塌殆尽,使得我浑身上下无一处有生气和力量。
赵舞自缢,赵舞自缢了,她怎么就自缢了呢?
桃眼柳眉、高鼻丹唇、杏脸圆润、身条纤细,真个是千娇百媚,肤如凝脂,活脱脱的妖魅美人,潇洒的嬴政宠爱到不可一世的风华舞夫人。
于射猎激场中与嬴政一竟高低,在失母之痛时陪嬴政日夜熬度悲伤,游弋秦王宫内不放任何人在眼中,诞无人能及受父王宠爱程度的大秦公子:赵舞这一世,爱的淋漓尽致,狠的凶恶残极,却不知她的死,竟然这般让人惋惜。
她会如何度过她最后的时光?
定是在恍惚中、她还是邯郸城那个快乐的舞者,在宾客满堂、灯火辉煌处翩翩起舞、唯我独光吧?!
荣华富贵仿佛过眼云烟,充满硝烟的名利场就像一个可怕的梦,她做着被人削割骨血的梦,也在梦中狂嗜她人的筋皮——梦醒了,她已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满腹的不解死渊!
本能想要喘息,却无论如何努力都呼吸不畅,我拼命用力起伏着我的胸腔,直至我的眼睛突然因为挣扎开来而恢复了光明。
“夫人?夫人您醒了?太好了,呜呜呜。”洛葱的哭声清晰而又遥远的传入我的耳道中,如此呜呜咽咽悲喜泣声一阵,她突然来了兴致的开嗓道:“是了夫人,奴婢这便去找御医来再度把脉,御医昨儿查了您的脉象说要再查确认的,呵,他说…”
“洛葱,”我无力喊了她一声,吩咐她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实在不想听任何声响了,也不想见任何人、听任何事儿,哪怕是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或者是别人的性命安危。
洛葱几乎出口的言词卡在唇边,知道不该说的,可是又一副想要说的样子。
“带她们都下去。”
我该听她把话说完的,可是被惊醒前梦到赵舞的景象下脱汗了我的身心,我只想要熄神消化那种恐惧和恐慌,没有去想其她任何事情的心情。
赵舞没了,嬴政这会儿应该很伤心吧,不知道他会不会让胡亥知道这件事情,胡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