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可好?”
嬴政依然看着竹帛这样问我。
“托王上的福,一切安好。”
我依然这样回答他。
没有和往常一样消音、就此打住问话,嬴政听完我的回答,抬眉看了我一眼,放下竹帛拿了粥碗。
“听闻游湖时,客人哭了。”
他漫不经心的询问,却问的刻意。
我料到梦昙可能会把她看到的紫芋红了眼眶这个“奇怪”的现象禀报给嬴政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嬴政会把她说的、紫芋可能哭泣了的话当回事,而且会反常的开口向我亲自过问这么小的事情。
嬴政宠幸梦昙宠幸到了外泄内敛秉性的地步了吗?心中泛苦,也醋意猛升,我话说的冰冷。
“王上是在责问奴妾失仪、怠慢了客人吗?”
我外强中干,用肃颜示于嬴政,以掩饰住我此刻的慌神:嬴政突然问起紫芋哭泣的原因,我没有想到过他会这么直接的问我,所以还一时没了回答的主意。
他舀了勺粥送到口中,细细咀嚼一下、闷闷吞咽,在我忐忑不安中开口,开口的言词更是加重了我的不安。
“那不是你的客人才如此的吗?”
嬴政语气冷淡,依然在追问我为什么要令我自己的客人伤心的缘由,暂时没有要放过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因为嬴政的关注而惶恐,又因为他的专注而难过,两者相较,我选了难过倾向的情绪继续言谈。
“故而王上是因太过宠爱某一位王妃,才这般事无巨细的听信她的言词、并责问奴妾、以奴妾所告知的回答、去满足她的好奇的吗?”
我拼命想要稳住我声音平波,可惜心头的委屈和失落不容我得心应手,故而本意冷然出口的话在示于嬴政时更多掺杂了我的最心底的难过。
我偏离“主题”的思绪如此感性,让嬴政很是无奈。
“你觉着寡人,是因梦昙才过问碧玉湖之游的?”他皱眉紧看我。
我对于他明知故问的遮掩更生心头的悲凉。“呵”叹着笑出声来,我笑的沧桑颓废。
“难不成是因为奴妾?”
我无望的驳问了一句,在心里自行为我自己做了否定的回答。
嬴政眉结骤然紧皱,他看着伤悲着自行肯定了他答案的我,眼中的怒火越聚越浓。
“若是寡人说是,你觉着更可笑吗?”他继续戏弄我。
我怎么会觉着他可笑?我怎么会觉着主导世界的他可笑?
“呵呵”,若是有人可笑,那我一定也首当其冲觉着是我可笑。
被蔺继相的女人要求作陪、被嬴政亲口应允作陪、可是到头来却又被嬴政的一个宠妃的媚言而被他责问追底——还有谁比我更可笑?
随波飘零的我无助又可悲,可他为何还要如此刺痛我的心?是因为觉着我心不在他身上吗?或许,是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吧!
越想越心凉,我的话也跟着心情凉了个透。
“若是奴妾说,客人是因谈及眼前的秦国盛世之宁而触景伤怀,念及其余诸侯国国破疮痍、民不聊生,更觉母国齐国亦是面临此难、此劫而难以自禁,王上会更觉奴妾为齐国细作、在您身边行大不韪之事吗?”
我血逆脑袋,言语又逆又硬。
嬴政闻言怒不可遏,外露的火气能够把身侧的我焚毁一样的可怕。
可是,他越是这样、这样看到我便不开心的生气,我越是心凉。
“或许王上觉着此乃不能容许之事吧,然则在奴妾看来,这些只是人之常情罢了。今时王上尚不是亲眼所见、听了谗言便对奴妾追问不已,到底是有多顾忌奴妾的齐国公主身份?
若是王上平日里便这般顾及琐碎事宜还好,奴妾还能不多想了去,可是事实如此吗?
往日里王上管顾的皆是国家大事,像紫芋红了眼睛这些不起眼的事宜…比这大的多的事情王上都一一按下不表了,这会儿却——”
我有些激动,但我心里明白在我激动的这个时点、我脑海中闪现的过激语言再难过也是不能对嬴政直言的,于是顿了顿,我明智的选择了让那些可能给我惹来杀人之祸的露骨不满闪过了去。
“奴妾知王上之心不在奴妾之身了,可王上这样为了一位宠妃来中伤怀疑奴妾——王上让奴妾如何自处啊?”
我说着,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泪眼如花的楚楚之情并没有让嬴政软下心来,若是细细勘探,他似乎是更加对我不满了。
“你一定要如此与寡人交言吗?”
他的语气更是渗透了浓浓的不满。
看着嬴政不耐烦的脸色,相较于他的问话,我亦是悲伤的问出了我的失望。
“王上一定要这么明显的表明、您不爱如山倒的奴妾的悲境吗?”
我知道在这座王宫里,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被嬴政遗弃会是多么可怕的惨状,可是我被弃了自然会自我认识到这个事实,嬴政一定要这么暴怒挑明吗?
我双眼中的痛不欲生促使了嬴政内心粗野情愫的爆发。
“寡人转变拒收的心意去宠幸梦昙,过问如此细碎的微弱事端,真的是为了梦昙吗?让你进入寡人处理奏折的殿所,都是寡人宠幸梦昙的缘故吗?”
嬴政怒问下来,问的他自己发了狠,捏着勺子的手因为急速的晃动而击打的银碗“呯呯”作响。
“田田溪,你给寡人出去!”
他暴喝出口。
我悲伤的心情因为过于悲伤而被他的呵斥吓的数日都沉浸在了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