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话我就得不到和蔺继相单独说话的可能性,说了这些又是可能会引发冲突的暴虐场面,我忐忑心怀,紧张的等待着嬴政的反应。
未回头,背身对着和蔺继相他们一起站起来恭送他的我,嬴政语气平稳,却说得似乎是需要我郑重思量一般的意思。
“你自己做主方可。”
我听得出嬴政的不满意语气,我也知道他内心里一定是不希望我和蔺继相、和任何男人接触过多的,但是我好不容易才见到蔺继相,而且明显的他是为我而来、定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我却实在不想错过这个谈话的好机会,于是我硬着头皮和蔺继相二人续了面。
在赵高安顿的蔺继相和紫芋的住所内,蔺继相亲自指教着我的琴艺,尽心尽责的神情很是让人钦佩。
不过,在我瞅准机会支开身边的从人的空暇内,他却突然面色骤变,入秦宫后便一直平和安宁的微笑荡然无存的严肃看着我。
“为何不回齐国?”他厉声问我。
我知道蔺继相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之后无法如愿、内心所饱尝的痛苦,我也知道积压了这么久的愤恨之后,终于能够对着我发泄的他顷刻间所怒发的激动,这个时候若是我一味认错安抚,定是效果不大、反而会更加让他觉着气焰倍增,于是我也板着脸,正视他的双目。
“我是秦王妃,为何要回到齐国去?”
我的明知故问是想要迅速让他冷静的认清世事来。
蔺继相骤然缩了眸眼,哀痛的看向我。
“你如何不知楚国国鼎是为何现世?”他音色间满满的都是伤情。
对我来说,做不成恋人,我心里反而对蔺继相多了份依赖和亲人般的眷恋,所以见他此刻伤痛的眼神,我实在痛心,于是转了视线不与他对视。
“我知,所以我特意告知你是我不愿意回去,想要你理解我、尊重我要留秦的心。如此结局和情形,本就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你却又——我倒不知你如此大胆现身是何故了?”
我说着,故作痛心生气的样子别过脸去。
蔺继相顿生绝望之意。
“我失心疯的难过了才来此的。”他赌气似的吼道。
我冷对他的愤然。
“那你连连失误,是得好好的冷静一番了。”
蔺继相闻言气结,见我倔强的没有低头的意思,他强压两下怒火,在从人们都在受命忙碌的这个短暂时间内选择了不在争执中度过。
“你可知楚国国鼎于我、于齐国意味着什么?便是你,我也是犹豫良久才拿出来的,拿出来,就抱了必成目的的心意。
难不成那尊可以永远牵制着令嬴政名不正、言不顺的讨伐天下的国鼎,那尊可以让嬴政此生都无法心安的受着心虚惩戒的国鼎,只是用来换取一个田荣的脑袋可以行事的吗?”
虽是刻意缓和着语气,但是他依然是怒火难抑的暴躁。
我就知道楚国国鼎献出、我却没有如他要求的那般回去,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若是我所想无差,他此次来是为了坚持目的、把我拉回齐国去的。
我理解他对举足轻重的国鼎不能换取心愿的痛惜,也明白他对我抗拒回到齐国、回到他身边的不甘心,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若是强求改变,对谁都不好。
“田荣的脑袋,总比我的脑袋要重要。”
我依然面色冰冷,语气寒酷。
嬴政已经对我表明的很清楚了,他食言收鼎却不放我,为的其一目的便是引蔺继相出面,如今他成功引出了蔺继相,若是他再怀疑了林儒就是蔺继相的事实——
绝对不可以!
蔺继相张口深深吸气,他皱紧眉头,眯缩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的浓郁狂躁。
“孰轻孰重,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他压低嗓音,嘶吼着出了声。
蔺继相苦楚,我心里一样不好受。
说实话,若是能够平平安安的安静和他一起回到齐国去,请求他安置我在幽静的深山老林里和洛葱相伴此生,与我时时刻刻在秦宫中都要担心自己的脑袋、在嬴政的王妃们中间和嬴政的目光中苟且讨巧相比,我还是有些动心跟他回去的。
然而,若是真的要我回去,我心里还是会舍不了嬴政的吧?
好在,我不可能安静无波的走出咸阳城,蔺继相也不可能容许我和洛葱单独无他的生活,所以,因为这些烦恼,我反而不用有选择离不离开嬴政的烦恼。
在殿门口依言望风的紫芋突然折身到桐木琴边坐下,小声提醒我们道:“有人来了。”
我慌忙眨眼平静面色,抬手在红木琴上抚了几下,装作依然在弹琴的姿势掩饰我和蔺继相的沟通;蔺继相对着殿壁站定,在从人们奉茶进来时定在那里平复气息。
从人们见我在抚琴,不敢惊扰,在旁边站定了候命。
装模作样弹奏了会儿,蔺继相大概是平复好了气息,他后转身在我侧面的红木瑟前跪了下去。
“启禀溪夫人,此节音符需要投入悲伤的情怀,越悲越妙,奴人弹奏一下给您听。”
他为了解释他方才的背身而立之境,故意说出了他是在聆听的我音律的借口。
微微点头,我配合着蔺继相听了他此时想要传达给我他悲痛心情的悲切曲风。
“林琴公琴艺精湛、奥妙深渊,本宫还是未能知悉一二,实在作难。今日林琴公和紫芋姑娘辛劳了,改日本宫再登门临摹。”
我快要受不住蔺继相的伤感了,我想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