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春雨打发走,过来回事的管事们都已经往主院荣禧堂堂屋前的抱厦聚集。
管事们看着春雨走过时脸上复杂的神色,心里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心里为那个没用的大小姐捏把汗,但大家脸上都是不露声色。
小简氏坐在抱厦里的一把精致雕花的圈椅上,手中的官窑瓷碗中盛着上好的血燕,漫不经心地的喝着,顺利地把一天的事情安排好,打发管事们回去各司其职。
管事们走完,抱厦里一下安静起来,桂嬷嬷躬身小心的开口,“夫人,刚才针线房管事说的那两匹织锦点翠软烟罗,您看……”
小简氏起身往里走,心里盘算着,慢慢穿过堂屋,桂嬷嬷一直跟着身后,默不作声等着她将分配这两匹价值八百两的软烟罗,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捞到一些,哪怕边边角角也好。
小简氏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沉吟了一会,“一匹留着我自有用处,一匹送到诚王府我小姨那里。”
桂嬷嬷刚要答应,小简氏郑重嘱咐,“诚王府你亲自去送,记得要挑个上好的匣子装,还有,哪怕见不到我小姨,对着她的下人你也要恭恭敬敬,切记。”
小简氏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柳姨娘的粗使婢女要你下跪,你也得照做。虽然心里在骂娘,但桂嬷嬷还是连忙点头称是,离开去办事。
小简氏刚要打发人去针线房,林若莹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人未至声音已经大大咧咧传到,“娘,娘,听说你得了两匹织锦点翠软烟罗,快快,给我瞧瞧,听说那京城独一家的彩云坊一年才出五匹,有钱都买不到,据说今天留克利王朝的王太子重病康复,派出了大量的使者来我萧国,彩云坊才多出了三匹……”
小简氏看着几乎是冲到她面前的女儿,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心里有些复杂,脸蛋像自己,连身形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林若莹在侍女服侍下,脱掉身上臃肿的火红狐皮披风露出了圆润的身形,十三岁的年纪比同龄人要矮上两寸,可那张圆脸上的三角眼,不屑伪装的眼神比其母小简氏还要凌厉几分。
当林若莹知道那两匹稀罕的阮烟罗已经被小简氏做了处置而自己丝毫没有份时,不禁大怒,“娘,小姨婆是诚王的宠妾,她又是这些年唯一男嗣庶长子的生母,诚王妃都忌惮三分,听说今年庶长子生辰一过,她就能封侧妃。她什么好东西没有,值得你巴巴的送上门去。”
小简氏没理她言语的不敬,“哪里都可以少,就是你小姨婆那里,绝对不能少了一分一毫。”
林若莹气呼呼别过头,“那另外一匹给我。”
小简氏还是没有答应,只说自有安排,看着女儿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答应让她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挑一样。
林若莹一边挑选,一边不屑,那个不知羞的姨婆,一次在娘送了一套赤金头面后和娘说悄悄话,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偷听之下,才知道她在教娘房中术,那一句句的淫词艳语,听得她面红耳赤。她怎么也没想到,诚王府嚣张跋扈的柳姨娘,还是个中高手,上次她的婢女把王妃的表侄女推湖里去了,诚王得知后不仅没有怪她,还斥责王妃管家不力,仆妇差事没当好,她却什么事也没有。
林若莹挑了一根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展翅蝴蝶步摇,簪在头上,看了看,还算满意,就没有再提起那两匹阮烟罗。
小简氏看女儿满意的样子,想赶紧把女儿打发走,自己好好琢磨琢磨用那阮烟罗做一条什么的裙子。自己的生辰就快到了,她希望能打扮的漂漂亮亮和林清江一起过。当年姐姐生辰时那件漂亮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让她至今难忘,还有林清江为姐姐生辰特地弹奏的《凤求凰》那温柔如水的眼神,她也铭刻在心。她也希望自己能穿上漂亮的衣裙,让林清江为自己弹奏一曲。
林若莹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摸着新得的簪子,只觉光华璀璨,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年岁一点也不适合如此珠光宝气的首饰,她的心思转得极快。
林若菡这个小贱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忠勇伯章瀚志的,那一副病歪歪弱不禁风的狐媚样子,倒是很能让男人动心,说不得,她和忠勇伯早已经不清不白了。
不过嘛,就算忠勇伯再怎么看对眼,那忠勇伯府的太夫人看不上她,林若菡就没戏唱。
想起那老虔婆的贴身老仆巩嬷嬷一脸的高高在上,恨不得把下巴抬到天上去,林若莹就一肚子火在烧,恨不得把那老货一把毒药给毒死。
那老货张口闭口能高攀上伯府,那是林府祖上积德才有的大好事,所以,亲事一旦定下,嫁妆单子必须马上上报伯府,少一件东西,新娘子花轿都入不了伯府大门。
林若莹想起当时自己娘亲脸上的笑差点就挂不住,她一鲁莽心里话就冲口而出,“你们看上的是林若菡她娘的嫁妆吧,直接来抢不是更快?”
谁知话音未落,那老货一个眼神,她身后一个身姿矫健的中年仆妇闪身而出,二话不说一抬手就是两个巴掌,林若莹捂着脸怔愣在当场,刚要冲上去,被彩霞带人把她抱着拖了出去。
这口恶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自己宛月阁堂屋的那个大梅被她砸了稀烂,甚至贴身的大丫头都被她罚了好几回,还是气不顺。
都是林若菡这个小贱人惹的祸事,母亲若是早点把她弄死,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虽然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