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府不愧是皇商,不过一个小小偏厅,三尺高的珊瑚树鲜艳夺目,连墙角边炭炉上雕刻的花纹都别样的细致绚丽,整个小厅基本就是个古董陈列室,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林若菡一身灰扑扑的棉夹袄,受伤后狼狈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只是她看到眼前的璀璨华光,依旧眼神清明,背脊挺直。
主位左侧落座的家主简博康年近六十,保养得宜,体态微丰,眼神阴鸷,手不断拍抚着右边一个妇人的手,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不断走进的林若菡。
妇人似乎不到五十,保养的极好,没有一似皱纹,肤白发黑,神情如同少妇柔和温婉,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掩藏不住的媚色,想来年轻时甚是可人。只是细看下,才发现此妇人过于丰满,胸前的衣襟内鼓鼓囊囊,臀部也甚为饱满,如此一来,让妇人的身量更为矮胖。
林若菡心中笑开了。
她慢慢走进站定,细细观察众人,妇人身后刚才那个老仆妇也在场,她心中一动。
简博康等了几息也不见林若菡有施礼的意思,眼神里满是厌恶,语气中的冷淡更是呼之欲出,“妍姐儿,多年不来我简府拜见长辈,为何今日一来就如此无礼,买通下九流的乞丐来污我简府名声?”
没等林若菡回答,简博康又道:“你外祖母身体不适,也不方便见你,你稍作休息,便回林府去吧。至于你如此无礼下作的行为,我会告知你的父亲母亲,好好教导与你,回去好好读一读女戒,今后莫要在出府惹是生非了。”
说完,就要牵着妇人离开,却见林若菡山前一步,拦住了去路。
简博康一瞪眼,刚要训斥,林若菡却先开口了,声音虽若,但也铿锵有力,“简老爷,虽我母亲去世多年,父亲以及众亲人长辈见我生死挣扎视若无睹,或者甚至落井下石,但我还知道天理昭彰,刚才你身边妇人的下人污蔑我偷窃你简府姨娘之物,”林若菡忍着头痛勉强抬手指了指那个仆妇,“实为罪大恶极,我尚未找你简府讨要说法,简老爷你却倒打一耙,将脏水泼了我满身,这种无礼下作的行为,我想,简老爷才应该由向在世的长辈好好教导一番,免得简府风评不佳,德行有亏,丢了内务府大好的差事!”
“嘭!”简博康活了六十年,还没有一个小辈敢如此指着鼻子骂无礼不堪,气得把檀木桌拍得震天响,“放肆!”他指着那个仆妇,“你,过来说清楚,林若菡刚才是如何无礼的,说完了,让她马上离开,从此简府不欢迎此人!”
老仆妇走进,噗通一身跪下,边叩头边说话,“老奴绝对没有说谎,表小姐刚才气势汹汹就要闯进来,还说简府一家都丧心病狂,都对不起她,老奴好言相劝她根本不听,还指使身边丫鬟要打老奴……”
林若菡看着老仆妇黑白颠倒,倒也不急,此刻心中有些亢奋,所有的伤痛挥之脑后,她缓缓偏移身体,不动声色靠近老仆妇身边,右手轻轻用力,一团接近于透明的烟雾从袖中散出,马上无影无踪。
大家都关注着老仆妇,没有看到林若菡的动作。
“……老奴差点就被表小姐打了……老奴……老奴立即回来……禀告姨娘……老奴……”
众人渐渐发现跪在地上的老仆妇讲话不似先前利索,眼神开始有些迷蒙,“……姨娘告诉老奴……二姑奶奶递过话来……绝对不能让表小姐进府……不能让她见王氏……想来能到府门前……那是路上没有堵住她……二姑奶奶原本要把她说成是逃妾……抓去卖掉的事估计黄了……姨娘让老奴编造表小姐的身份……说她是经常来打秋风还手脚不干净的远亲……找一群人落实了不好听的名声……就赶出去……赶出去到外面再下手……姨娘给了我一个银簪……说做好了还有一个银镯子……”
“啪!”简博康身边的妇人一个箭步冲上前,脸色僵硬地给了地上的老仆妇一个重重的耳光,“贱货,你胡说什么!”
“啊!”老仆妇貌似大梦初醒,只是不明所以的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看着妇人,眼神中满是迷茫不解。
简博康简直不敢置信,这个老货是柳青青身边多年心腹,怎么会临场倒戈?
是林若菡身边的那个武婢做了手脚?
不可能,门口一群人盯着她,有什么动作老早发现了。
那是王氏老早就做了手脚?
很有可能。倒是要好好查一查了,王氏能把手伸到柳青青心腹身上了,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她还知道了什么?
他强压怒色和疑惑,盯了一眼身边妇人,转向林若菡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仿佛没有听见刚才老仆妇的话,他语气轻飘,“妍姐儿,你姨祖母只是和你开了玩笑,你去见你外祖母吧。”
林若菡心里几乎都在仰天长啸了。
当做逃妾,抓去卖掉!
赶出门去,外面下手!
原来自己已经两次死里逃生了,真有趣又惊心动魄的经历啊!
可在简博康自己这个嫡亲的外祖父眼里,如此要人性命的恶毒手段,不过是一个玩笑。
这真真是一个极其精彩的世界!
你今日可以不顾亲情,他日我就能快意恩仇!
林若菡觉得自己深深喜欢上了这里。
想到这里,她甚至已经面带微笑,看着简博康和她身边的妇人。
她明白,简博康身边的那个妇人就是他的姨娘柳青青了。
“家父林清江为皇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