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柴扉,木桌,石凳,棋盘,在加上一轮即将西沉的斜阳,便将花无晴和叶青谷拉入了一片步步惊心、杀机四伏的围棋世界。
花无晴很久没遇上这么厉害的对手了,擅长建模和布局的他在围棋上面可谓有相当高的造诣,可如今,在这名不经传的山野之地,眼前这位不起眼的老人,却能与他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这一局,从下午下到了黄昏,又从黄昏下到了晚上,天上星光黯淡,两人便在旁边的桑树上挂上一盏油灯继续下。
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可供落子的地方便越来越来,已经到了快要‘数棋’的阶段,花无晴拿着一枚白子举棋不定,现在的每一步棋都是生死棋,关乎整盘的成败,很少能有人能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一阵凉风刮来,吹动油灯油灯左右摇摆,忽明忽暗。
“啪~”
突然,花无晴手中的棋子掉落到棋盘上,看了看天色,盯着夜青谷不可思议的问道:“夜已经这么深了,怎么没有听见小女哭闹?”
因为花芊雨的病情,每当入夜之时她都会哭闹上一阵,今晚却没有。
叶青谷也回过神来,二人急忙返回屋中查看。
土屋之内,在昏暗的白炽灯光下,花芊雨正趴伏在吃饭用的木桌上,亲手教导着旁边抓耳挠腮的小叶白一笔一画书写着自己的名字,看上去跟正常小孩无异。
而往常这个时候,她一般都会蜷缩下最明亮的灯光下瑟瑟发抖,任谁安抚都没用。
“难道小雨的病情好了?”花无晴又惊又喜。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当叶白被爷爷带去旁边房间睡觉的时候,花芊雨的病便又犯了。
本该入睡的她,当发现叶白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惊恐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到白炽灯底下蹲在那里便开始瑟瑟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双眼圆瞪如铜铃,如一只收到惊吓的雏鸟,不安的偷瞄着四周。
“快把叶白叫来!”
花无晴觉得花芊雨之前病情的好转可能跟叶白有关,便立马将他请了过来。
果然,叶白刚一出现,花芊雨便一声哭了出来,如见到救星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没事有哥哥在!”叶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昨晚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如果再看见黑暗里的怪物,就把自己想成是成神仙别怕它们,我们连真正的野兽都能打跑,还怕这些假的怪物吗!”
“可我不是神仙!”花芊雨在她怀里流着一颗颗比珍珠还大的眼泪,委屈道,“我打不过它们,都是你帮我赶走的。”
“行行行,那小白哥哥就一直守在你身边,那些怪物自然就不敢靠近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好!”
花芊雨立马擦干了眼泪。
花无晴和叶青谷看了之后一阵惊叹,没想到昨晚的一次共度患难,竟让花芊雨对叶白产生了信任和依赖,叶白能带给她安全感,只要叶白在身边就能让她暂时克服对黑暗的恐惧。
这对花无晴来说,无异于让他看见了一丝希望,激动的一个大男人都快哭了出来。
当天夜晚,花芊雨度过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平静和安稳的一个夜晚,直到她睡着,叶白才离去。
几日之后,花无晴接到一通加密电话,得知前些日与tx总签订的合作正式生效。
这一次,他们决定干票大的,要在海底两万米处修建一座秘密基地。
对于爱好建模的花无晴来说,这将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考验,他必须倾付所有的才华与心力去做成这件事。
可如果这样,病情稍微有点好转的花芊雨又该交给谁来照顾?
还是院子里那棵老桑树下,二人继续着前几日未完成的齐聚,花无晴举棋不定。
“有心事?”叶青谷问道。
“叶老,花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答应?”
“你且先说。”
“我想将小女托付给您照顾,您也知道她还离不开叶白,而我又有要事在身必须离开,只得等她病情好了我再将她接回。作为回报,这几年你三人的生活和他二人的学费都由我来承担,还望能够答应。”
叶青谷皱了皱眉说道:“小雨这孩子我也很喜欢,她能留在这里我自然高兴。但你可要想好了,她这么大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你忍心吗?”
花无晴眉心紧蹙,神情纠结,咬了咬牙,站起来鞠了一躬,说道:“拜托了!”
在梦寐以求的伟大事业面前,他必须做出一定的割舍。
花无晴走了,花芊雨留下,最初也哭闹了几回。
后来也不知道叶白用了什么办法,她不哭了也不闹了,成为了叶白的小跟班,四处去挑战附近村子里其他孩子,在女汉子与大姐大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
就这样,来自两个不同阶层的孩子搅和到了一起,如影相随,渡过了青涩的童年,携手走过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
~
因为叶青谷的思想比较传统,不允许女孩子与男孩子睡同一个房间,所以那几年,在四川山区的某土屋内,每天晚上都会传出这样的对话:
“白,你睡了吗?”
“没大没小,叫哥哥!”
“嘿嘿!不叫!”
~
“白?”
“在乃,在乃!快睡吧。”
“好的!”
~
“死白!你睡了吗?”
“越来越没大没小,你再这么叫,我就不应你了!”
“你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