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我和瑞安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直接奔上城头,也追了上去。
“冲着我们来的,”维兰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一边说,“速度很快,不是我们的人……那个谁说得对。”
我接过望远镜,视野中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穿的是黑色,等你能看见就来不及了,”维兰很确定地说,“我们中计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调虎离山?”
“不光是这样,”他表情十分凝重,“弓箭手在平地上肉搏,战斗力至少降一半,如果对方真是残军败旅还好,但是从这支队伍来看,那个小镇很可能是个陷阱。”
即是说,莱力克和那三百弓箭手多半也没有好果子吃。但眼下不是担心他们的时候。这座小城已经毫无防御力量,负隅顽抗似乎已无可能,难道唯一的选择就是马上撤离吗?
“如果弃城,我们身后的矿区就失去了屏障,”维兰自责地说,“他们都指望着我们。”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不管这是幻境还是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他,“你才刚到这里,劝不住莱力克,你已经尽力了。”
“不,我没有,我本应该制止他,本应该在他出城的时候就着手为这一状况做准备,但我没有。”他直直看向我的眼睛,“我是一个德加尔,他不是。我等待、拖延、袖手旁观,没有承担起应负的责任。莱力克认为我是个菜鸟,我真的是。”
“那又怎样?事到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你的生命比一座城和一座矿重要得多,城和矿丢了,以后再夺回来就是了。现在我们只能撤。”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咬着唇,“……或许可以把他们引向别处,他们应该会有兴趣活捉一个德加尔。”
“你要舍身当诱饵吗?!”我厉声道,“这是个鲁莽的坏主意!万一你真的被捉住怎么办?这比丢了一座城一座矿更加麻烦!”
“我也不想,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逃走。这座矿不是普通的矿,一旦被占领,再往中部去就没有多少适合设防的关卡。最好是能把他们困在这里,像我们在三境岛做的那样,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有办法弄出什么威力强大的爆炸物吗?”
这个想法提醒了我——“你听说过血刑术吗?”
名义上联军都是原东都的精灵,以木精灵居多。但据莱力克留下的勤务兵说,事实上双方都没有那么纯粹,一半以上的灵境居民身上有两种以上血统,军队也是如此,更别提其中还混杂了部分雇佣兵。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请勤务兵贡献出不少血液之后,我、维兰、本尼母子四人各自躲在城外四角的黑暗中,画下一串血符,只等联军“入瓮”便完成最后一笔;其中维兰和瑞安占据了靠近城门的两端,防止有人不受术法控制。大家说好了,如果发现血刑术对联军作用不大,马上就逃。农民们都被安排往六角晶矿方向撤离了,现在城内虽然灯火通明,却是一座彻底的空城。
为稳妥起见,我们不光用了勤务兵的精灵血,瑞安也贡献了一些人类血。
当我提出这种几近失传的术法,勤务兵看上去有些将信将疑,他瞥了维兰一眼,见后者毫无异议,便也一言不发地配合。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城门虚掩,先是斥候溜了进去,发现四下无人,回传消息后,其余部队明显放松了警惕,可能认为我们已经弃城而逃了,于是得意洋洋地纷纷进门。我们安心等待最后一个入侵者进入血符的范围,画上最后一笔,局面迅速发生了变化。
城内很快传出嘈杂的声音,我们试探着查看,发现里面到处是四仰八叉的黑衣人,或倒在地上,或悬在空中,全都手脚抻开动弹不得,看上去像《黄昏中的巨型蝙蝠群》,没错,书名号是一定要加的。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些人的血统成分不算复杂,不得不说我们的运气真好;当然还要感谢克拉门苏和雷萨这对好基友,他们开发的术法真是太好用了!包里那位曾经提到过,当年为了提防这一术法,军团都会尽量混杂多种不同的血统,看来随着术法逐渐失传,这一预防措施也渐渐被忽略了。
审讯。这支军团共有四百多人,几乎都是混血木精灵,他们不是死士,而是雇佣兵,大多不是盗贼就是刺客,要想攻下一座由三百弓箭手防御的小城很不容易,于是想出了调虎离山之计,引诱莱力克出城,并在路上设下了埋伏。弓箭手对上擅长近身搏斗的刺客简直就没法看,我方军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控制住了,几乎折损殆尽。
“怎么处置这些俘虏?”勤务兵问道,“要杀了吗?”他得知莱力克的三百弓箭手被灭,表情一直很悲愤。
维兰沉吟了一下,俘虏们纷纷提出各种换取性命的方式,其中不乏有人喊着“签订契约”的。这在当前来看,倒可能是个不错的主意。正规军其实也都与主人签订过契约,维兰解释说,他们的契约跟那种“终身为奴”的卖身契不是一回事。有一种“终身为奴”的契约,签订之后奴仆永远不得伤害主人及其后裔;听上去很牢固,但这种契约的签订次数对于主仆双方都很有限。正规军通常会签订一种三年或五年的限时契约,相当于给雇佣合同加了一把灵魂之锁,这是保证军队忠诚度的需要,所以他们在危机之时也很少倒戈。临时性的雇佣兵往往不会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