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并没有送走完整的克拉门苏。”
“请解释得详细一些。”
“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涉及灯神的魔法,事实上,当时存活下来的灯神是想让我们把克拉门苏彻底送往死地,但是,无论灯神还是梦行者都已经无力做到,最后我们悄悄剥离了他的精神。”申长老微笑着说,“请相信这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把他分裂成两个?”
“人的精神是非常复杂的,充满了矛盾与冲突,特别是像克拉门苏这种强大的人物,更是如此。我们剥离了他身上并不占上风的一部分精神留在此地,他根本就未曾发觉。”
“但是后来克拉门苏回到了灵境,还成为精灵王。”
“不错,可见他的本体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而在我们这边,被留下来的那部分精神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我们的初衷原本是削弱他,据灯神的记载,被剥离的精神往往无力凝聚,从而渐渐消散,但是……克拉门苏竟比灯神见过的任何一个精灵更强,甚至连他不占上风的那部分精神也是如此,他一直盘亘在永恒之火中,渐渐凝聚出自主的意识。”
“永恒之火?”
“是的,他没有实体的形态,因为他只是克拉门苏的一部分精神,但他有主体意识,坚信自己才是那人身上最核心的部分,坚信外面那个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皮囊,并且对那个皮囊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缺席而感到非常愤怒。”
“他能和人交流?”
“他可以通过意识与人交流,如果他愿意,也能通过火象来表达他的意思。当时我们发现了这一点,感到恐惧,也相当敬佩;那时剩下的灯神为向灵境汇报已经撤离,于是我们隐瞒了这件事,把他安置在灵修院已经废弃的最底层。”
“他就在这里?!”
“是的。我们把那里的石壁做了特殊处理,使灯神即使靠近也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后来灯神在灵境也失去了势力,更加无暇顾及我们这片荒漠,只留下一些守护者就离开了,他却成了陪伴我们最久的人。因为他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克拉门苏,四千年来,我们也是这样称呼他的。”
许久后,我艰难地开口:“……你说他疯疯癫癫的?”
“是啊,他有些喜怒无常,一说起当年的事总会不愉快,对外面那个克拉门苏很不满。不过不必怀疑他的力量。”
“你觉得他会愿意帮我们吗?”
申长老笑着说:“你能说服我,难道没有信心说服另一个老家伙吗?我现在就可以让孩子们带你们去见他。”
“不用那么急!”我马上答道,“你也说了,别让他知道维兰的身份比较好,我想我们需要休整一下,做些准备,想想该怎么说话。”
“也好,”老人点点头,“那我让孩子们带你们去休息,等你们什么时候想见他了,我再安排。”
我们站起身来,打算告辞,申长老最后叫住了我们。“年轻人,”他用平缓的语气说,“祝你们好运。”
……
重回地下石室的路上,我和维兰没有交流。我想的是克拉门苏和“克拉门苏”的关系,维兰显然正在为另一件事烦恼,他一直拽着我的手臂,也不知是不是无意识的,女人们看了,也只是多打量我几眼,然后不屑地皱皱脸,倒是什么也没说。
我急切地希望跟包里那位取得联系,但维兰显得失魂落魄的,于是我引着他到角落坐下,把手覆在他握着我上臂的手上。
“你没事吧?”我温声说,“别把那一幕放在心上,如果担心会发生,尽量避免就是了。反正看样子也不是最近就会发生的事,我们忙完这阵子,回去就老老实实呆着,绝对不去闯龙城。”
他仿佛渐渐缓过劲儿来,朝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如果我变成龙,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放心吧,绝对不会,”我干脆地说,“我肯定跑得远远的。”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我心中不忍,忙说:“喂喂,别现在就哭丧着脸,你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想觉醒成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虽然你是龙族,但是……说不定那条龙根本不是你呢?我就没认出来。”
他摇摇头,许久后鼓起勇气似地说:“我曾经梦见过相同的场景。”
“梦见过,也不一定就是你,”我坚定地说,“而且说不定,申长老是偷取了你的梦境呢?刚才他想要激怒你,自然要来一把狠的。嗯,说不定‘梦行者’这个称呼就是这么来的。”
“我梦见过好几次。”
“你是天天梦见吗?”
“那倒不是。”
“那不就结了?”我故作轻松地拍拍他,“印象深的梦,谁都会做上好几次的,我就反复做一个梦,梦见我老得爬不动了坐在院子里磨牙,肚子好饿,周围都是孙子,挨个儿把软馍馍递到我手里,我一个一个地数,总也数不清,第一次做梦记得是十个,第二次做梦就少了一个,我在梦里就琢磨:不对啊,上次还有一个呢?一个孙子就说:‘祖奶奶,你已经吃了一个啦!’”
维兰忍不住笑了,推了我一把:“你说真话还是在撒谎,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就知道你一眼看出我说得千真万确。”
他笑着摇摇头:“我倒挺喜欢你这个梦的。”
“所谓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