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有个人说了:“再跑我就一枪打死你了!你跑那么快干啥?报丧啊!”
牛家老五牛回头一看,又是上次那个拿枪对着他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张导包,这个人是这个村里的流动哨,是张老三的一个小队长。老五朝张导包一拱手说:“大哥,我要见三哥,你就说我来送钱了。”
“上来吧。”
牛家老五扭头往庙岗上看,只见张老三站在高坡上,掐着要,呲着大黄牙冷笑着说话。
老五下了马,牵着缰绳拴到路边的一棵树上,这才提着钱袋子走上庙岗。
来到议事厅,屋里已有几个人在坐,手里都拿着枪。怒目向着老五不说话,看样子这个张老三学的是衙门里的那一套。就差手里没有衙役里的煞威棒了。
张老三坐在中间的圈椅子上,看着牛家老五不说话。
“三哥!”老五一抱拳,上前一步说,“我大哥让我先给三哥送来一千块大洋,让大哥带着弟兄们喝酒吃肉。也让我的老八弟和我的侄子吃顿饱饭。”
提及孩子的事,张老三好像一肚子气,他把嘴一撇说:“我靠!你们牛家人都是铁打的,就这样俩小屁孩儿,他在我这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挨先生的板子,叽叽呱呱,有说有笑,玩的很高兴,我看他们是不想回去了。我靠,这都啥事儿啊!”说罢,冷笑一声。
这话是真的,这两个孩子被起来之后,张老三交给张狗旺去管,管吃管喝管玩儿,这个张狗旺还教俩孩子玩儿“炮打洋鬼子”,这是个土游戏,在地上画一棋盘子,放上小石子小棍棒,就可以开始了。两个孩子玩儿的挺高兴。有时候,张狗旺输了,想撒赖,两个孩子过去揪着耳朵不撒手,嘴里说着:
“你撒赖你撒赖!你是小狗。”
张狗旺龇牙咧嘴的也不恼。他们玩的很投机,猛一看,还真像爷仨。
这事儿被张老三看见了,气得瞪着眼睛不说话。张狗旺也呲着牙“嘿嘿”的朝张老三直笑。
“我靠,你这个张狗旺,我算给你找了个好活儿!”发着牢骚走了。
那是他的救命兄弟,也是他这次起来这两个小爷的功臣,他要从这俩小崽子身上发一笔横财。所以,他到啥时候都不会真恼这个张狗旺的。
牛家老五一抱拳说:“多谢三哥照应!”
张老三又是冷笑着说:“谢我?你还是去谢张狗旺吧。咱咱别净说这废话了,你说吧,下面的大洋啥时候送来。”
牛家老五说:“家里正在筹集。这么大数目,一下弄不来。我想还要三哥通融通融,减少一些。”
张老三呲着黄牙问:“你们起票啥时候通融过人家呢?你们牛家向刘家要一麻袋现大洋不扎口,咋不通融通融呢?”
“三哥,我们这里的三个人归你,你是不是想想换人的事”
张老三把手一挥说:“换什么换?别废话了,他们刘家的人我凭什么替他去换”
牛家老五一抱拳打断了张老三的话:“那我请问三个,刘家的人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夜里去我家抢人呢?”
张老三听罢没有弄明白牛老五的意思,他“嗯”了一声,不解的看着牛老五。
“三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刚才过去一会儿,三哥的枪口说不也太不讲究了,说罢的事,你还暗中派人去抢,这偷鸡摸狗的事,张哥你也去干?”说着,也冷笑着看着张老三。
张老三把桌子一拍说:“你放屁!我发现你小子总把我往那桌子底下按,明明俺是坐在凳子上吃肉喝酒的客,你老是把我按倒在桌子底下去捡骨头,故意来恶心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么说,昨晚三哥没去牛头庄?”
张老三看看屋里的几个人,用手一指说:“你们去了么?谁去了?”
几个人同时摇摇头,把脸上的肉摇得直晃荡。
“听见了吧?我张老三不干这种费力的事,我坐在这里等你送钱,多自在,我非要去干那掏力不讨好的事干啥?胡扯淡!不是我干的。”说罢,又一想,好像想起来什么,反过来问,“几个人去了?”
“跳进院子里的就三四个,我们出来时,人都没影了。也没留下啥东西。”
张老三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哦”了一声,往下没再说话。听了好大一会儿,张老三这才从深思中醒过神来,他看了看站在屋子当中的牛家老五,朝老五摆摆手说:“走吧,回去准备钱吧。你的人我先养着了,我西张庄的人不像你们牛头庄的恶道,净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走吧走吧。”
牛家老五一抱拳,转身走出观音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