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斤也是火起,猱身再次上前,两人又打在了一起。这两人的交手可以说完全是两种风格,七斤灵如飞猿,绕着头陀穿花蝴蝶一样旋转,绝大多数情况下出手都是一沾即走;而那头陀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却是绝不跟着七斤的节奏走,靠着自己的长手长脚,只在七斤进攻沾到实处时才如疾风般的出手。而且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攻代守,有时候看着使出的好像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实际上却又都是攻敌之必救之处,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逼着七斤变招抵挡或者闪躲。不过那头陀虽然矫捷有力,但七斤太过灵活,他的每次追击都会被七斤以神妙步法躲过后又从他的弱侧施以反击。两人呯呯嘭嘭打了一炷香的功夫,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眼看僵持在一起,山上庙中却传来一声悠扬的笛声,那头陀顿时住了手,但却是神态愤愤难平,依然挡着路不让上去。这时那笛声转了个调子,呜呜吹来更是柔和,头陀哼的一声,狠狠瞪了王二他们一眼,却乖乖的让开道路,意思他们可以上去了。
王二有点诧异于这笛声的效果,心里也有点对庙里会遇见什么样的情况有点担心,但是那庙既且破,看起来也藏不了几个人,人家主人都以笛声邀客了,自己之前也信誓旦旦要上去还愿,没道理这时候退缩的。于是他拿捏起最严整的儒生做派,和七斤、诺敏三人迤逦沿着山道上了山坡,来到庙跟前。
来到近前,才发现这简直不能叫做寺庙,既没有山门也没有灵塔,甚至供信众上香的香炉都没有。那个围在中间较大的泥屋,从外面望去似乎也不见佛祖塑像,除了房子周围打扫的一尘不染之外,完全就是个农家院的样子。王二回首一望,发现那个长大头陀却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山脚下盘坐,院子外除了他三个以外空无一人,也不见主人出来肃客。王二踟蹰了一下,朝着中间那座泥屋躬身一揖,朗声说道:“在下长安王立恒,携弟、友悠游于此,见庙则喜,打扰大师上下清修了。”
王二话音落下许久,那泥屋中才传出幽幽的回复:“长安学子啊!多年不见乡音,闻之令人感怀。且请友入内奉茶,也与我讲讲中原山水,以飧我思乡之情可好。”那声音听来年纪不,却儒雅清朗,语音中刻意露出长安口音,但其实并不标准,更多带的的是南方水乡的官话之音。
王二听这声音雅气高贵,顿起亲近之感,他迈步入内的时候向七斤使了个眼色,七斤会意的没有随着一起入内,拉着诺敏似乎在屋外闲转,其实是防着一起进屋不心被人家一锅端了。
王二缓缓步入泥屋,眼睛眯了一下适应突然变暗的光线后,发现屋内的设置和中原平常人家的堂屋相当类似,只不过正面中堂的位置不是挂着牌匾字画而是供奉着释迦佛而已。除此之外这屋里就没有一点与佛家有关系的东西了。和屋外一样,这堂屋打扫的异常干净,而堂屋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间的暗间,大约是作为卧房或者起居室用的。这时,堂屋内看起来仍是空无一人的样子,只有草蝇在空中飞舞发出的嗡嗡声,更显得屋内寂静无比。突然,那个清朗的声音从右侧的房间内传出来,“客人请进来吧。”
王二循声来到右侧的偏房,掀开帘子低头进去,第一眼感觉是这房子颇为明亮,原来是房子朝东、朝南的方向各开了一扇木窗,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射进屋内,将里面的各样东西照得纤毫毕现。这屋里依然毫无佛家静室的模样,靠南窗是一面炕,炕上有炕桌,东窗下也不似常规庙里只是放几个蒲团让人盘着腿那样,而是规规矩矩的两把椅子中间加一个茶几。唯一出人意料的偏房中间添置了一个大方台,这方台说是饭桌也可以、说是练字的台案也可以,甚至说是官员办公的书案都行,但是在一个庙里出现无论如何有点突兀。
这会儿,这个方台上就摆放着一套茶具,方台上一个做三足鼎状的泥炉正将上面的茶水壶烧的噗噗作响。方台后,一个削面大耳、眼目细长的中年僧人正袖手微笑着向王二看来。
王二这人虽然向来自诩识人视物一视同仁,但实际上心底里还是相当以貌取人,这僧人刚才清朗儒雅的声音,再加上如今虽然端坐在那里但浑身洋溢着的出尘气质,都让他如沐春风,还没说话就对人家有了好感。
王二刚刚想再朝那僧人施上一礼,僧人却微笑着抬手示意方台前放置的野趣盎然的木墩,请他免礼入座。王二本来也就是个礼多人不怪的打算,见主人洒脱,也就笑着坐了下来。那僧人提起泥炉上的茶壶,向两人面前的茶碗中注入开水,顷刻之后,那茶水就已变色,茶汤色做深红,清亮醇厚,王二大为惊讶,不由得问:“请问大师,这可是皖闽山中新出产的种红茶么?”
那僧人微笑着回道:“正是,这红茶据说最宜寒日饮用,快到冬天了,日前蒙友人捎了些过来,请友品鉴。”王二哪儿会鉴茶,长安地处西北,平日喝得多是茯茶,讲究的最多也就是再喝点绿茶。品茶鉴茶,向来不是西北人所长,大家也就当个健康饮料喝个痛快而已。而这种红茶制法才面世不久,据说只在皖闽交界的山中才有出产,王二从来无缘见过,更没喝过了。依着过去看过的杂书中所说,王二装模作样的先闻了闻,然后心翼翼的抿了一口,一股醇厚甜香迅速在他口腔内散发。茶水有点烫了,但王二舍不得张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