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谢向晚欢不欢迎,一个月后,谢贞娘母子三个带着仆从、行李,浩浩荡荡直奔谢家。
“大小姐,老姑太太和万家大爷、表姑娘到了,老祖宗请您过去见客呢!”一个小丫鬟气息微喘的来到天香院,看她小鼻尖儿上的汗珠儿,就知道她是一路小跑赶来的。
“唉,还是来了呀。”谢向晚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是一张特别定制的黄花梨卷草纹书案,之所以说是特制,是因为它的个头很小,正好与小手小脚的谢向晚相配。这是谢嘉树出门前,特意送给她的礼物,一是奖励她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照拂幼弟,二也是鼓励她好好学习。
虽然现在谢向晚还没有专门的夫子教导,但宫嬷嬷和林嬷嬷都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她们虽说不上才高八斗,却也识文断字,至少教授一个六七岁的普通小女娃儿是足够的。
只可惜谢向晚她不是‘普通’小孩子,她肚子里的学识不亚于当世所谓的才女,只是碍于她目前的处境,她还是拉着谢嘉树的袖子,撒娇卖萌的要求老爹此次出门定要给她寻个极好的夫子回来。
谢嘉树也正有此意,儿子入了陈家家学,功课什么的自是不用他操心,但两个女儿渐渐大了,也应该读些书、明些事理了,所以他这次出门,除了做生意、寻找鸿儒、搜罗书籍外,还有任务,那就是找个品德好、学识高的女夫子请回来教女儿。
其实,如果洪氏没有过世的话,这样的事儿根本不用谢嘉树操心,因为洪氏可以请托扬州相熟的几位官眷太太,这些人家,或许自家并没有合适的女夫子,可定知道这类人才的消息。只要有了消息,谢家再捧上大把的银子,定能把人请来呢。
谢嘉树揉了揉鼻子,再一次怀念起亡故的洪氏来,“唉,自从娘子去了,我身边竟无一人能帮我。”
袁氏?她顶着个官家小姐的名头,论人脉还不如洪氏呢,以前没有对比,谢嘉树还没觉出来,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袁氏‘应该’认识一些官眷,但如今洪氏一走,他才深切的感觉到两位妻子之间的差距。
然而不管他再怎样怀念,逝去的终已逝去,谢嘉树暗暗抱怨完了,还是按照既定行程打包行李出了门。
这一去就是一年半,据前些日子写回来的信说,谢嘉树的一切都很顺利,唯有女夫子,尚无合适人选。谢向晚暗暗祈祷,希望谢嘉树返回前,好歹请来一两个充数,不管这人学识好不好,只要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就成。
“知道了,我这就去!”微微叹了口气,谢向晚将紫毫笔放下,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行,出门见客倒也不失礼。
青罗见谢向晚没有更衣梳洗的打算,忙上来给她拉了拉衣角,又理了理头上的首饰,确定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跟着谢向晚一路去了延寿堂。
进了延寿堂的院门,还不等拾级而上,谢向晚便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她顿住脚步,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一共有五个女人的声音:老祖宗、袁氏、小洪氏,以及两个不太熟悉的女声。
而这两个女声再仔细辨认,便会发现,应该是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稚龄女童的声音——唔,应该是未见过面的姑祖母和那位见了一面的表姑姑吧。
深深吸了口气,谢向晚抬步上了台阶,没走几步便进了正房,绕过一架黄花梨绘富贵牡丹的插屏,便看到一屋子的老中青三代女子。谢向晚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黄花梨万字围中高屏罗汉床上,老祖宗坐在榻的左侧,她身前的脚踏上跪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正趴在老祖宗的腿上哀哀哭泣。
中年美妇身侧则垂手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穿着杏黄色素面妆花褙子,头上梳着双螺髻,鬓边各簪着一枚如意纹嵌红蓝宝石的金鬓花簪,元宝状小巧精致的耳朵已经穿了耳洞,各戴了一只嵌猫睛石的金耳钉,首饰不甚华丽,却胜在精致,谢向晚认得分明,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小姑娘便是表姑姑万华年。
万华年拎着条帕子,不时的擦着眼睛,端看她的动作,真心不像个岁数只有个位数的小姑娘。
谢向晚知道她的脾性,并不奇怪,她上前行礼道:“老祖宗,妙善来给您请安了……大伯母(袁氏)安!太太(小洪氏)安……这便是姑祖母吧,姑祖母安好!”
说着,谢向晚屈膝行礼,似是没看到谢贞娘抱着母亲大腿痛哭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的儿,那些事都过去了,如今你既回来了,以后就踏踏实实的住下来,来来,快起来吧,别让孩子们瞧了笑话,”老祖宗哭得差不多了,擦了擦眼泪,伸手拉起女儿,指着谢向晚对她道:“这是妙善,你还认得吗?”
谢贞娘哭了一通,郁闷已久的心情终于全都宣泄出来,她拿帕子抹去脸上的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当然认得,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咧。来,妙善,到姑祖母这里来!”
谢贞娘习惯性的做到了老祖宗的身侧,她冲着谢向晚招了招手,亲昵的说道:“几年不见,这孩子长得愈发好看了。啧啧,瞧这眉间一点朱砂痣,映衬着她的小脸英润如玉呀。对了,这是你表姑姑,你们之前见过的!”
谢向晚不敢耽搁,忙转身冲着万华年微微屈膝,“妙善见过表姑姑。”
“娘亲说得对,两年不见,妙善愈发乖了,真是个规矩守礼的好孩子,”万华年明明只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