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为什么要帮他?”
谢向安双手托腮,双肘撑在放桌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姐姐,比女孩儿还要粉嫩嫣红的嘴唇嘟着,“我可不信您是因为可怜他。提前支领‘报酬’也就罢了,还特意劳动程老太医,这、这就有些过于‘热心’了吧?!”
谢家是商户,谢家那位秉德公又是个有名的奸商,最为老祖宗的孝顺子孙,谢向晚虽是个女子,可也是个极精明的商人。
在商言商,商人追逐的是利益,就算要做好事,那也要衡量一下利弊,确定对自己有利才会下手。
可姐姐方才那言行,明显有悖‘祖训’啊。
谢向晚正在验看十几个抄书人这几日抄录出来的书籍,听了弟弟的话,头也不抬的笑道:“可怜?呵呵,他才不需要人可怜呢。”如此骄傲的少年,倘或被人可怜了,他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呢。
谢向安眼睛一亮,很显然,他发觉姐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欣赏,莫不是,“姐,难道这人有什么可取之处?”
谢家老祖宗还有‘训诫’,奇货可居,有好货要提前抢占,有好的人才也要提前投资。近百年来,谢家能豪富至今,历代家主的‘人才投资’起了极大的作用——谢家资助了那么多读书人,为官做宰也不在少数,正是有了这些人的暗中庇护,谢家这第一盐商才能做得牢稳。
否则,财帛动人心,越有钱的商户,落在官员眼中便是最大的肥羊,人家不宰你又宰哪个?
谢向晚抬起头。从一旁的书堆上取了一张草纸,递给弟弟,“你且看看这字。”
谢向安接过来打眼一看。便赞了句:“好字!”确实不错,据说这个什么谢则跟他年纪差不多。但这字写得却很是老成,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谢向晚抬了抬下巴,“继续看,主要是看他的笔锋和笔意。”
谢向安听话的低下头,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姐姐,这人,确实有些不俗。”小小年纪却能写出如此气势的字来。以字观人,足见其心性与野望啊。
谢向晚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有长进了。”谢则写得字有笔意,这很不容易,而谢向安能通过字发现谢则的不俗,这也极为难得。
谢向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还是不如姐姐。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做?”既然是人才,那就要招揽过来呀。
谢向晚却有些犹豫。缓缓说道:“你也说了,这个谢则不俗,所以以往的法子对他或许没什么作用。且等我好好想想。”
谢则很聪明,也很有心计,但这样的人往往都很骄傲,表面上或许不显,但眼里、心里只佩服比他有能力的人。
而谢则的能力应该是表现在读书、书法上,这两个方面……
“什么好好想想?阿晚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陆离从外面走了进来,刚进门就听到谢向晚的后半句话,不禁笑着问道。
谢向晚看到陆离,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她怎么把这人给忘了,如果比才学。还有谁能比自己的夫君更能压得过谢则?还有一点,她们家的书院已经开始建设了。用不了几个月便能落成,到时候,若是能把谢则拐进来当学生,岂不是比谢家的‘人才投资’计划更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谢向晚伸手从弟弟手里拿过那张草纸,冲着陆离晃了晃,“二爷先看看这字。”
陆离不禁有些好奇,走到桌前,接过草纸,细细的看了看,“不错,这写字的人年纪应该不大,却有股子锐气,还隐约透着几分骄傲,若能好好调教的话,倒是个好苗子!”
谢向晚和谢向安纷纷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名士啊,这‘以字观人’的本事就是高。
陆离见她们姐弟这般,忍不住笑了,“这是谁写的?莫不是那些抄书的人?”
谢向晚下意识的点头,旋即又摇头,最后笑道:“说不是,这孩子却有心来抄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着,二爷要不要先去见见他?”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与谢向晚做了几个月夫妻的陆离却听明白了,眼睛陡的一亮,“阿晚,你是说——”
谢向晚点头:“正如二爷猜测的那般,我已经命人去那少年的家里了,有什么消息,傍晚便能传回来,到时候咱们看看再说。可好?”
陆离越想越觉得可行,用力搓了搓手,道:“好,咱们今天先不回京,待此事确定了,再回去不迟。”
谢向晚没有意见,继续埋头检查那些书。
谢向安却跳到陆离跟前,拉着他的胳膊,“姐夫,我又学习了几招,咱们再比划比划?”
陆离反手勾住小舅子的脖子,笑道:“成,我也趁机检查下,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偷懒。”
说罢,两人哥俩儿好的出了房间,渐渐走远,半空中却不时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姐夫,你为什么叫姐姐阿晚啊,她的小字明明是妙善!”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久了说。
“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家伙儿都知道阿晚的小字是妙善,也都唤她妙善,可叫她阿晚的只有我一个人,也只能是我!”这可是他们夫妻间的爱称哪,小舅子一个小屁孩儿,自是不明白其中的妙趣。
谢向晚听了,不禁摇了摇头,静下心来,慢慢的检查着。这些书,日后可都、书院以及国子监,不能有半点马虎,谢家几乎是开出了天价请人来抄书,可不是为了抄出一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