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姐妹们谬赞了!”
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袁晴脸上的得意却是遮都遮不住。众人瞧了。又是咯咯一阵轻笑。
说笑声中,莲花托盘继续在溪水中漫游,每每停到一位闺秀面前。那位闺秀或是吟诗、或是写字、或是颂词,气氛很是和乐融洽。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待那托盘从上流飘至下流的时候,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
而一群小贵女们玩得也很是尽兴。
陈佩玉的桃花图已经画好了,两个谢家的丫鬟一人一边,将画纸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纷纷离座,站到近前仔细欣赏。
只见那画纸上粉色的花朵一簇簇的傲立枝头,花朵间还有蜂戏蝶舞,隔着画纸,一股浓郁的春天气息迎面扑来。大家赞口不绝。
陈佩玉含笑听着,与方令仪一样,并没有露出太异样的表情,唯有翘起的唇角表明她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方令仪一边评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
她发现,谢家的丫鬟们不但训练有素,而且还有几个颇有些才学。
没错,就是才学。
因为方令仪亲眼看到,溪水两岸的山石边坐着三四个俏丽的丫鬟,她们不是侍奉酒水、果品的。而是在伏案写着什么。
方令仪视力极好,扫了眼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丫鬟,发现那人在记录贵女们吟诵的诗句。
谢家的丫鬟竟都识字?方令仪不禁诧异。毕竟这年头识字率不高,就是一些普通官宦家的小姐也未必识文断字。
可谢家的眼睛不但识字,写出的字居然还不赖,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颇有些章法。
方令仪敢确定,能写到如此境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偏这几人竟是谢家的丫鬟,且瞧谢向晚的模样,这几人并不是她的贴身侍女。
这怎能不让方令仪感到意外?
目光落在谢向晚明媚的面容上。方令仪再一次的确定:谢向晚绝非凡人啊。
陆穆围着那桃花图看了一会,忽的想起一事。悄悄退出人群,左右转头私下里寻找。
她倒没有方令仪那样的观察力。发现谢家丫鬟的不同,她只是在寻找自家那个惹祸的姐姐。
其实,方才陆穆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方才曲水流觞的时候,每位前来的贵女都展示了才艺,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陆昭。
这不科学。
陆穆深知庶姐的脾性,陆昭并不是个安分的人。
即便刚刚谢向晚给了她好大的没脸,陆昭也不会轻易放弃。相反的,一旦让她抓到时机,她便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可刚才莲花托盘转道陆昭面前时,她竟中规中矩的念了首宋时苏轼的桃花诗,顺顺当当的放过次节。
很不寻常啊。
这会儿大家一起来观画,陆昭更是没了踪影,陆穆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她的好姐姐再出什么丑。
陆穆在寻找陆昭,陆昭却立在不远处的山石后,满面寒霜的等着眼前的小丫鬟:“好个没规矩的贱婢,我是你们府上的贵客,你不知道吗?竟敢这般对我?”
小丫鬟有点儿呆呆的,听到陆昭的怒骂,也不害怕,而是乖乖的应声,“是,陆大小姐训诫的是。但我们小姐交代了,让我好好‘伺候’您,婢子蠢笨,只知道要听主人的吩咐。陆大小姐,您千万别生气……那啥,您不是要去更衣吗?婢子服侍您去!”
陆昭怒极,“我才不用你伺候,快把我的丫鬟们叫来,我、我要她们服侍!”
该死的谢向晚,竟敢软禁她,不但将自己的丫鬟趁机调走了,还派来这么个蠢笨呆傻的丫鬟盯着她。
方才曲水流觞的时候,陆昭原想着借着作诗的当儿好好羞辱谢家一番,不想身边的这个蠢丫头竟然威胁她,说自己若是敢说些大煞风景的话,那死丫头就把自己推到溪水里去!
陆昭那时根本不信这蠢丫头有这个胆子,正欲开口,却发觉那死丫头的手正放着她的腰间。
陆昭顿时惊怒交加,抬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了高坐溪头的谢向晚,正好看到谢向晚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陆昭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勃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直到那时。陆昭才确定,那蠢丫头没有说谎,如果自己真的说了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她,哦不。更确切的说是谢向晚,真敢把自己推到溪水里。
陆昭低头看了看这溪水,清澈见底,但水却有些深,掉进去虽不至于淹死人,但肯定让她浑身湿透。
之前已经丢了一回人,陆昭可不想再在诸位闺秀面前彻底丢脸。
她已经二十岁了,虽然是因为成宗、永昌帝接连的丧期而耽误了亲事。且似她这样未能出嫁的大龄贵女还有不少。可她终究不小了,又是个庶女,想要尽快找到如意郎君并不容易。
这次陆昭厚着脸皮硬要跟着陆穆出来,为得就是在众贵女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要知道她们家中都有几个适龄的兄弟或是表兄弟,即便一个都没有,那也有相熟的人家。
陆昭想过了,只要她表现好,给贵女们留下好印象,定能有所收获。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有可能在大家伙的注视中跌入溪水中。继而狼狈不堪的从水里爬出来。
诚然,陆昭作为客人‘意外’落水,谢向晚这个主人难辞其咎。可最终丢人现眼的却是她陆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