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打完之后,小手立马收回来,看上去有点后悔,心里还犹豫了一下,心想:“姐夫说不能打姐姐,但没说不能打娘,没事!我还是可以做男子汉的!”
如此一想,宋金就释然了,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模样!
因为不怎么疼,所以胡春并不介意被儿子的小手打一下,平时娘俩经常这样打打闹闹,并不当一回事,可是现在让胡春分外介意的是宋金说出来的话!宋金居然在维护袁青!
论起心里的地位,难道一直疼爱他的亲娘比不上认识才两天的外人?
胡春急了,恼了,抬起大手,揪住宋金的耳朵,质问:“那人拿两只鸡就买通你了?你就不要娘了?我怎么就白生了你?哼!”
宋金也恼了,立马举起小手,飞快地朝胡春的脸上打几下,只要胡春不松开他的耳朵,他就一直打。
眼看着那母子俩互相较劲、互相伤害,宋白、宋甜和宋俏用眼神交流片刻之后,干脆结伴离开厨房,去睡觉的小屋子里做针线活去了,眼不见为净!
——
“铜柱子,你娘来找你了!”
袁青正在给一艘装满绸缎的商船卸货,忽然听见工友的喊声,他立马循声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他娘。
“娘!你再等等!”袁青的肩上扛着重重的货物,他朝他娘喊话之后就继续干活。
铜柱子是工友们给他取的绰号,而且这个绰号让工友们心服口服,因为他无论是干活,还是为人处世,都让工友们觉得他信得过、靠得住,堪比屋子中的那根房梁柱,再加上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于是就结合成了这么个绰号。
人们常说名字可能取错,但是绰号一定不会取错。如果能让一起干活、一起吃喝的工友们都认同这个绰号,那绰号就堪称真金不怕火炼了。
袁青的娘站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焦急地跺脚,急得满脸潮红,因为她的心里正装着十分重要的事,但是她不敢去打扰袁青干活,因为儿子不干活就赚不到银子!有些人说银子是阿堵物,是万恶之源,可是袁青他娘只认同银子能活命!对她来说,不去赚银子,那就等同于消极地不要命了!
过了一个时辰,袁青和一群工友们一起把商船上的货卸完了,他大汗淋漓地朝他娘走过去,脚步分外沉重。这会子的沉重与心思无关,纯属累的!
“哎!这种活辛苦呢!”他娘唉声叹气,心疼极了。
袁青直接脱下上衣,一边用上衣擦汗,一边领着他娘去卖饭菜的小摊子。小摊贩面前摆着两个大木桶,一边装饭,一边装菜,不提供桌椅,但生意却格外好,一群又累又饿的男子端着饭碗蹲着或者坐地上吃饭,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袁青掏出十个铜钱,买了两碗饭菜,递一碗给他娘。他娘却用一双皱纹缠绕的眼盯着两碗饭,比来比去,好不容易才比出了菜更多的那一碗,立马就把菜多的那碗强塞给袁青。
袁青无可奈何,凭他多年的人生经验,他知道他娘顽固起来就像块石头,于是他懒得拒绝,按他娘的意思把两碗饭换过来,然后就干脆地开吃,饿瘪了的肚子顿时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舒畅,整个人像从生与死的边缘把差点踏进地狱的那只脚又收回来了。
袁青的娘却显得没胃口,因为她心里装着沉重的心事,心事像大石头一样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青儿呀,我听说你前两天都去了宋白家!可是,那样的姑娘不能娶啊!娶了她就是娶了一屁股债,债是要命的!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说着说着,她就流眼泪了,眼泪汇聚成了苦涩的河。
她压抑在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完,袁青就已经半碗饭下肚了,没皱一下眉,也没被染上一丝烦恼,因为他心意坚定,不那么容易动摇。
他娘的劝说虽然苦情,但是对袁青来说,那只是微风拂面而已,就好比寒夜里哀嚎的大风劝大树跟它一起飞到温暖的远方去,大树心里明白寒风的这个办法不好,当然就不肯听从。
等袁青把一碗饭吃得一粒饭、一片菜叶子也不剩了,他娘还在一边流泪,一边絮絮叨叨地劝说。“青儿,大不了娘去深山里给你买个姑娘来当媳妇!那花的银子怎么着也比娶宋白来得少!宋白一家人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咱们不能吃那大亏呀……”
“娘,我已经答应娶宋白了,答应了就说话算话,不去做那说话不算话的小人。”袁青回答得言简意赅,起身去把碗筷还给摊贩。
他娘的表情很绝望,眼巴巴地凝视着他,指望着袁青能可怜她的一片苦心而改变心意。“青儿,咱们就是小老百姓罢了,不管是不是小人,反正咱们不能往绝路上走啊!不能做傻事!”
她既苦口婆心,又心急如焚,手里捧着满满的一碗饭,像捧着一个摆设。
袁青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看到了他娘的苦心,确实也可怜他娘的苦心,但是这依然无法让他动摇或者改变心意。不过,他也不忍心放任他娘苦涩地哭下去。
止哭的办法不多,该选择实话实说,把他帮宋白保管大额银票的事说出来?还是选择善意的谎言呢?
袁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他毫不怀疑他娘嘴巴不牢靠的事实。只要他娘跟别人拉家常时心情兴奋了,那就守不住任何秘密,就连家里的钱罐子藏在哪儿都能告诉人家。
“娘,我干完今天卸货的活之后,就暂时不用当苦力了。做绸缎生意的廖老爷挑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