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意外,对徐潇来说,她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众人因为恐惧害怕而彻底将自己隔绝的理由。在这个充满精细仪器人员精良的环境中,她相信这些人能做到。
那样,之后的日子,她可以随心所欲,比如像现在这样,再次将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的从厚铁门的小缝隙里退出去。
其实她很饿,肚子一直不停地咕咕直叫。从身体发生异变开始,除了那难以控制的杀戮本性,最让徐潇头疼的便是她旺盛的食欲,不管怎么吃,都像是无法满足一样。
食物对徐潇来说很重要,只是她知道,她不再需要它,真的不想再要它了。
就这样下去,开始头晕、全身软绵乏力,她最后会将自己彻底的放逐出这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失控,与其无法控制自己的乱伤人,不如趁着还能约束自己的时候,给自己选择一条安静离开的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
徐潇木然的眼神微动,她居然能分辨那是谁的脚步声。可能是他曾两次这样缓步出现在她面前,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道他忘记了,几日前才差点死在她的手里,这么快又凑到她面前来了?
徐潇感觉到他开了门,向她的方向走来。
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
最后他停在距离徐潇几步远的地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狭窄的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压抑而清晰。
只是徐潇做不到他那样平静,杜墨生进来之后,带来的不只是特属于他的冰凉的化学药剂味道,还有浓郁的食物香味。
“咕咕——”徐潇的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饿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徐潇闭上眼,声音很低:“你还敢进来?”
“有什么问题?”杜墨生静静地看着她。
“或许这次我真的会撕断你的脖子。”徐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杜墨生没有离开,反而在她的床边坐下。
徐潇心里烦躁起来。
“你认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她睁开了眼。
没料到,杜墨生的脸居然距离她那么近。
他的脸就在她目光上方,清俊消瘦,有着硬朗的轮廓,黑色的发丝顺滑地垂在耳根处。他的目光很安静,就那样沉默地盯着她。
片刻,他开口说道:“看来你并不想伤害我。”
徐潇顺着他起身的动作,看见了还缠在他脖颈上的绷带。洁白,有些刺眼,逼得她移开了视线。
男人的手再次靠近了她,徐潇身体微僵,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他将她扶起来,那一刻,徐潇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地斜靠在他的手臂上。
不知道是否刻意,他总是礼貌而慎重的让她的身体与他保持部分距离,就像几天前哪怕他扣着她的腰,也没有让她贴近他的胸膛。
可即便有一定距离,还是有种另类的清新的香味突兀地钻入徐潇的鼻中,她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会有这么清爽、舒服的味道,而且那种味道非常吸引她,让她愿意丢开防备去靠近他。
“张嘴。”
意识恍惚间,徐潇听到了他的声音。
第一次,不是那种冷静理智到让她生厌的声调,而是她从未听过的柔和。
她没有想过,自己现在这种身份,还可以得到如此善意的对待。
张嘴,接着便是温热绵软的粥被勺子送入了她的嘴里,青菜的香味和肉粒的咸鲜味残留在口腔中,满勺子的食物被她舌头一卷就消灭了精光。
“看来还有食欲。”
杜墨生脸上带着的,不经意的浅笑,让徐潇愣住了。
下一刻,她使劲推开了杜墨生,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全身都冷了下来,那是纠缠于她徘徊不去的痛苦和自责。
她多么希望那些残酷的记忆可以烟消云散,可事实却是它们更深刻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时刻提醒她,自己的手染满了无辜同胞的鲜血。
“我不吃。”徐潇蜷缩回被窝,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饿死自己就能解决问题?”杜墨生反问,顺手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
徐潇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声音。
金属的勺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空旷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杜墨生被徐潇狠狠地扑倒在地上。
套在她手腕、脚腕的粗|大铁链,发出刺耳的哐当响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半跪在地上,如发怒的野猫一样拱起身体,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按住他心脏的部位。她就像是一头走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又狠又准,直中要害。
脖颈、心脏,徐潇突然冒出的锋利指甲,已经陷入了杜墨生致命部位的肉里。尖锐的指甲隔断了无数细小的血管,血液流了出来,有淡淡的腥甜味。
她的眼睛色彩忽闪不定,金色的眸子时而紧缩,有着野兽一般的纹路。
“不要试图刺激我,我会杀了你。”徐潇胸脯剧烈起伏,她感觉手臂上的鳞片位置似乎在往身体其他部位延伸,因为那种来自皮肤表面的痛楚,让她记忆深刻。
杜墨生仰躺着,望着身体上方的徐潇,脸上的表情镇定如常:“你不会。”
徐潇的手脚开始颤抖起来:“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不怕我?”
杜墨生:“我是实话实说。”
徐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