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仙侠修真>燎明>第三十九章 争论与怜悯

不过今天这事的确不符常理,按理说即便要缉拿案犯,也只需封锁城门严加查问即可,用不着将城门堵死不许任何人出入,毕竟己方只是三个孩子,远远一看便知,又何苦搞得民怨连天?

这样推理起来,要么县官老爷是被这场破财大火烧坏了脑子,不分青红皂白定要拉着满城人一起陪葬,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行三人的底细。

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己方的底细?

难道王班头或是哪个撺掇他封城的人没有告诉他实情?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四喜的大脑飞速转动,手指又不知不觉抬向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喜子哥,你说真要是封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咱们可怎么办呐?”狗剩挠着脑袋。

四喜被狗剩的问题唤醒,他放下手,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封不了那么久。封城可不比封个把院子,满城人要出城打柴、要运吃食进城,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停了城里城外的粪车,过上半个月,这城里能臭成啥样,想想也就知道了。”

他接着说道:“要是过几天还抓不到人,别说老百姓闹事,就算衙门里也得自家乱起来。到时候,县太爷就只能给大家个交代——无非是砍了人犯的脑袋,就此了事。”

“要是这样,那个姐姐就太可怜了。”三丫蘸着雪水揩净了四喜的伤口,低垂下长长的睫毛。

“是啊。”四喜望着远处铅青色的天空,喃喃道。

“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你可不可怜,我可不可怜?喜子哥又可不可怜?我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躲过了风头,钻出城,到南方去!活着才是最要紧的!”狗剩少见地大声嚷起来,污黑的瘦脸憋得通红。

“活着才是最要紧的。”四喜喃喃重复道。沉思良久,他拍了拍狗剩的后背:“别急,咱们再看看。”

……

大雪难得地停了下来,三人躲在窝棚中,苦等日头落下。一墙之隔的主街上,人声鼎沸,不时传来差役的叫骂声和开路锣响,那是在挨户搜捕人犯。

好在这窝棚实在隐蔽,忙累了一夜的差役和守兵也多少有些懈怠,三人几番有惊无险,竟没被搜寻到。

终于等到红日垂山,狗剩被差出去打探情况。回来说城里已经设了宵禁,一入夜便不许闲杂人等上街。

满城都在传说犯案的是一对雌雄双煞,被绑在北门那个就是雌煞,而雄煞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抓捕不到,反倒已坏了衙门里好几条人命。

又说这雌雄双煞身边还带着一班小鬼儿,与半大孩子仿佛,最善吸人魂魄,邪气得紧。满城里传来传去,说得有鼻子有眼。

如今城里谣言满天,人心惶惶,店铺都紧闭了大门不做生意,狗剩想去采买些吃食,如今却只好两手空空地回来,看来今晚免不了又得喝北风了。

四喜紧皱眉头,揉着左手虎口,天王庙一场恶战,一双手遍布伤痕,左手虎口却是难得地没有受伤。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虎口处隐隐作庝,牵动得心脏也缓缓搏动。

他想了想,抬头对二人说:“没事。他们管得越严,就越没法持久。”

说着,他揉了揉三丫微显焦黄的头发:“只是苦了你了,今晚又要饿肚子。”

三丫眨着闪亮的眼睛:“没事,喜子哥,我不怕。”

四喜微微苦笑,又揉了揉三丫头顶,看向狗剩:“明早咱们一起出去,城北有几家早点铺子,说不定会开。”

三人怕引来捕快,不敢生火,只能挤在窝棚里紧紧挨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烘暖冻得麻木的手脚。

狗剩最先睡着,三丫也随之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腹中的饥饿感绞拧着肠胃,四喜背倚着半截土墙,尽力保持着清醒。

清冷的月光顺着窝棚顶上宽大的裂缝漫进来,停驻在三丫的小脸上,四喜怜爱地看着她,帮她撩开垂在额前的几缕乱发。

真是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爹娘,还只是现代城市里小女生们五彩缤纷的年级,却要早早陷入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复生前还在海南时,也曾见过村子里佃农们家里的女儿,食不果腹,一头黄毛。可她们毕竟还有家,白天有父母的庇护,夜里有睡觉的稻草席,相比三丫,幸福得太多。

等到了海南,自己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替她的父母,替这个世道好好地补偿她。

他抬起头,月光凌冽如水,墙外街道上,稀落的锣鼓声远远传来:

“缉凶啦,缉凶啦。今有纵火行凶盗贼潜匿城中,各处军民,如见其党,速报官府,不得窝藏……”

冬天的夜,总是特别漫长。

巡更的五更锣已经敲了三遍,黑漆漆的天地间还是没有半点亮色。

北方的百姓,在艰苦的环境下被磨炼得尤为吃苦耐劳。往常的这个时候,人们早就该踏出家门,顶着寒风忙于生计了。

可如今,即便竖着耳朵倾听,四喜也听不到静悄悄的街道上有半点声音。

狗剩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注意到四喜微微发红的双眼。

“喜子哥,你一夜没睡?”

四喜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看天色:“该走了。”

低声叫起三丫,细细嘱咐了几句,四喜带着狗剩钻出了窝棚。

“阿嚏!”狗剩被窝棚外的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喷嚏,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显得格外响亮,远远传了出去。

狗剩也被自己的声音惊住了,他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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