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靳南多想说他已经忘记了,可是乔之恩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的记得,甚至连当时的场面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记得风吹过头顶发丝的感觉,还记得当时乔之恩飞扬的裙角,和乔伯父欣喜的笑容。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他在商场不择手段,但是他从来都不屑于说谎,这么下作的手段,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乔之恩看着他的发旋,脸色阴郁,高靳南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嘴角的弧度像是量好了了一般,刻板还有厌倦。
她知道他不想和她说话,说的再深点,他甚至都不想看见她,乔之恩毫不在意,这个男人只要是属于她的,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得到他。
乔之恩笑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高靳南,“你当时说,愿意,这一辈子只愿娶我一个为妻,所以后来你和秦氏联姻时,我都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你最终要娶的人是我!”
声音如同深渊传来的咒语,一字一字的钉入坐着聆听的人的血液,顺着他的血管,流遍全身。
她继续说着,“可是南哥哥,现在我不确定了,从我看见段舒念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对这个女人是特别的!”
乔之恩有些激动,她大张着嘴,肺部被灌入很多空气,剧烈的咳嗽着,弯着腰,捧着肚子,表情狰狞万分。
高靳南抬起头直视她,刚开始他也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乔之恩,如果段舒念没有出现,他可能会如她所说,跟乔之恩这个青梅竹马结婚。
现实不像是一出狗血的电视剧,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是现在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经历的,他迫不及待的想逃避着,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梦一般。
只要他清醒过来,就会搂着段舒念躺在床上,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没有林少凡,没有乔之恩,乱七八糟的人全部都是假的,只有他们两个,是那么的幸福。
他想着,甚至嘴角冰冷的弧度都被打破了,如同寒冬过后,春暖花开。
乔之恩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声,打破了他的幻想,粗哑凄厉,仿佛地狱来的恶鬼,吞噬着他的每一寸阳光,叫嚣着,要把他带进黑暗,永远见不到光明。
高靳南满目疮痍,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她。”
她指的是谁,两个人各自不言而喻,高靳南刚从她那里回来,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一个都没有接,乔之恩心里愤恨,却又感到悲凉。
“你能放过段舒念吗?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乔之恩看着他,都是不能得到爱情的人,凭什么要要求她宽容成全呢?
本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易了主,从小到大,倾心爱慕的人喜欢的也是她,乔之恩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高靳南很想说他已经放过段舒念了,可是当这些话从乔之恩嘴里说出来,他反而没有那么确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优柔寡断了起来,高靳南一边狠狠的唾弃着自己,一边为现实感到愤懑,“那你呢?段舒念至少还是喜欢我的,我对你只有兄妹的感情,如果结了婚,我也是断然不会碰你的,这一点还是早点跟你说清楚比较好。”
他的话对乔之恩的打击太大,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白着脸坐在了高靳南对面的沙发上。
高靳南说出来这句话,就说明他已经打算好了,没有人可以在更改他的想法,乔之恩双手颤抖,死死抠住沙发边缘的布料。
她的眼神淬了毒,刀子一样扎进高靳南的身体里,“你答应我只是为了父亲对不对?”
她没有叫南哥哥,而是说你,抛开了所有的身份,以乔之恩的名字来问他。
高靳南搓了一把脸,把脸埋在手掌心里,声音从手掌的缝隙里传出来,稀碎不堪,仿佛是远方传来被打碎的声音。
“是!”只有一个字,也只够说明了所有的情况,他的内里,她全部都看的通透。
乔之恩一瞬间绷着的身体软倒在沙发里,她不停点着头,嘴里重复着,“好!高靳南!你好样的!”
一直说着,不知疲倦,更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感觉。
被背叛?高靳南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爱她,所有的感情都是她一厢情愿,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对她多了几分照顾,和他身边的女人不同,她就以为他是喜欢自己了。
真是可笑,乔之恩忽然想放声大笑,她笑命运真是够捉弄人的,怪不得人都说爱情碰不得,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粉身碎骨,看过那么多人爱的死去活来,不一样活的好好的。
现在她才明白,表面的鲜活,哪里看得到内里的腐朽,丢了心的人,就如同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生机,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好像却隔了千百万公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到同一个世界里。
乔之恩闭上了眼睛,将嘴里的呢喃全部吞咽进腹中,在自己的身体内部消化,说出口的又是另外一番态度。
她沉着嗓音一字一顿的缓慢说道,“高靳南,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有我在,你只能陪着我下地狱,尝一尝没有人爱的滋味,孤独,黑暗,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和我是不是同一类人呢?”
乔之恩说完哈哈大笑,这好像是世界上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肆一笑。
高靳南皱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