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凤眼内部赫然与手上灵石的材质相同,换句话说,这块影壁,极有可能就是一整块灵石所砌成。
一整块?
陈灵一双手竟不争气地抖了起来,两眼顿时冒出了兴奋的精光!又一遍遍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到时候。
而阿花接下来的举动表现得极像一个丫鬟,最为卑微的那种。
陈灵可以看到她做着所有仆人中最为低等的工种,比如打扫马厩,清理屎尿盆子;再比如清扫路面,灶房劈柴生火,几乎所有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
看着那些丫鬟仆人们对她颐指气使的神气劲儿就知道,恐怕这已经是经年累月的行径,但阿花看起来毫无怨言,任劳任怨,显得异常的木讷与沉默。
这在外人看来多多少少会产生怜悯,但在陈灵心中除了怜悯外还有别的一些东西,比如阿花这么任劳任怨,是不是一直在找机会接近铜元宝?
她没有修为,不会法术?
她凭什么就敢杀人?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那铜元宝为何如此兴师动众,招募众多修者来充作护院呢?
难道是我想错了?
陈灵皱着眉头,他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这个阿花,他希望自己想岔了。
然而让他一颗心逐渐下沉的是,在夜深人静的僻静宅院中,假寐中的陈灵依然可以听到院外那刻意压低声响的磨刀声。
唦,唦,唦……
陈灵从后窗翻了出去,蹑手蹑脚地翻上了僻静院外的一侧墙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阿花正在低头磨着刀。
她磨得很仔细,手法很老练,但仍是将手掌磨出了血,而与白天迥然不同的是,那柄外表平淡无奇的柴刀,赫然在月光下泛出了丝丝青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磨刀石上的血水居然被这柄刀面渐渐吸收。
陈灵看到这里,方才醒悟,原来她要杀铜元宝,就是依仗着这把饮血的柴刀了。
陈灵从墙头跳了下来,他没有刻意压低落地的声响,阿花的身子也再次一怔,缓缓回过了头,站了起来,一双眸子紧盯着他没有说话,手中的柴刀渐渐紧握,她觉得已没必要再作掩饰。
陈玲望着这充满敌意的举动,不禁微微皱眉,尽量将接下来的语气放得平缓些,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说服一个人实在是极为愚蠢的,但明知愚蠢,他也要试试。
“我不想杀你,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杀铜元宝的理由吗?
“难道说了理由你就可以当做没看见?”
陈灵的坦诚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他知道这个妹子恐怕铁了心要杀铜元宝的,但他仍不想杀人:“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如果是正当理由,说不定还能帮你。”
阿花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你这句话该对三岁小孩去说。”
陈灵叹了口气,道:“你该信的,否则你也根本没有机会,还站着和我说话。”
“好,我信你!”
短短四字即过,就见阿花布满刀疤的脸上一阵抽搐,纤细的脖颈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低吟,然后她持刀的右手忽然散出一团红光,随着红光陆续被柴刀吸收,她露在碎花袖口外的一双还算白净的手,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干枯起皱,短短半息的功夫,已成了一只百岁老妪才该有的褐色枯手,而她原本还算灵秀的眼中,竟闪出了诡异的红芒,犹如月夜里择人而噬的恶鬼。
“你!”
陈灵见着心头一阵狂跳,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只觉眼前青光一闪,那阿花竟随着青色刀芒,连人带刀闪到了身近,一刀狠狠砍向了自己的肩头!
好快!
与此同时,陈灵怒目而视,左手死死托住刀身,右手已一拳砸到了阿花的肩上,恼恨中的他本可以全力打出这六百斤的一拳,但再看到阿花那张布满刀疤的脸后,又下意识收了一半的力道。
三百斤!
三百斤对于修者来说恐怕没什么,但对于一个普通的妹子来说,那感觉就好像给飞奔而来的骏马迎面撞到一般。
“嘭!”
电光石火中,阿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那嘴角喷出的血花艳丽多彩,那眸子中的愤恨益发鲜明。
陈灵望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花,心下微生悔意,可这丝感觉还未来得及发酵,就见阿花手指略微动了动,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眼中的红芒随着柴刀脱手而消褪,正逐渐恢复清明,只是眸中的愤恨之色却益发浓郁。
阿花用那仇视的目光狠狠盯了陈灵一眼,便翻跃墙头消失在了月夜之中,而这速度已没有之前砍陈灵那一刀,来得迅捷。
陈灵没有追,他已瞧出柴刀就是阿花的力量之源,没了作案工具,但凭阿花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绝难在众多修者环伺下,杀了铜元宝,至于三日之后护卫结束,那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陈灵管不了,也不想管。
而他心中仍有一团挥之不去的疑云,试问即便有了这把不祥的柴刀,阿花也不该事先让铜元宝知道有人要杀他,这岂不是白白增加刺杀的难度,自找麻烦?
所幸的是,这个疑团很快就有了官方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