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深邃的天空透着若有若无的星光,其下金家庄内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灵石灯火将整座园子,映衬得犹如黑夜中璀璨的珠子。
而亮光最密集处,乃是庄园别院中央一块高台空地。
台上有一座精致得不像话的空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里间是不是也该关着一只漂亮得不像话的金丝雀。
以空笼四周为中心,依次向外摆放着百余张金色的圆桌,大部分圆桌已然满客,可院子之外仍有前来观礼的修士,不断挤进别院之中,又迅速被前来接应的金家小厮和婢女,一路引到靠近边缘临时搭建起来的空桌上,奉上洗尘茶与长生丹,好生赔笑伺候着。
陈灵作为此次金家特邀在列的异域大学士,自然不用和这些修士同挤那道小门。
早在几个时辰前,金家代家主金虿命人与国教正宗事先进行了沟通,在得到批准后,便在庄内西边搭建了一座临时传送法阵,陈灵就是踏着凤船之内的石阵,直接传送到了这里。
人群中还有岚采薇,她是代替大公子戍来的,毕竟以南宫戍羸弱的身体来讲,的确不适合外出,至于四弟南宫疆之前是偷偷溜回了的,这会儿恐怕已经回到南宫破身边受罚去了。
陈灵一行人在最靠近高台空笼的一张金桌上坐了下来。
在他左首是宗内执法堂副长老决明子,此刻他看起来有些阴郁不快,因为刚来不久后,就从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中得知,宗内弟子何若依将在一个时辰后,被赤条条地关在笼中当众问罪。
其实,他也正是专程为解决此事而来。
若是确有其事,那宗内绝不姑息养奸,她将是继阮一鹤之后,第二个被逐出宗内的败类,若是被构陷,那也断然会受到整个国教正宗的保护。
可谁想,金家代家主金虿,竟选择以如此激烈的方式,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不仅是决明子,就连同来的死胖子,青阳,上官青,岚采薇等人的脸上,也均都显出了愤懑之色。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何若依就是金不换找的替罪羊。
陈灵当然也是其中之一,同样也是其中与何若依走得最近的一人。
在整个事件里,这位何大美女一直作为金不换的附庸来谈条件,陈灵对这些行为谈不上反感,却也不想节外生枝,可麻烦偏偏如影随形。
比方说吧,他敢肯定不远处端着茶水与糕点,正一脸怔忪走来的钟离幻这个曾经是何若依身边的人,一定是来找麻烦的。
陈灵双手抱胸没有动,目光轻轻与对方接触,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戏谑,那意思相当明确。
钟离幻脚步微微一顿,显然看到了眼前这人的不屑,脸上也跟着飞闪出了一抹惊慌,但很快,她就将这抹不该表露出来的神色努力地掩饰了下去,低着头咬着牙,仍是执拗地靠近。
陈灵眉头一挑,目光中戏谑之意更浓,然后就见钟离幻毫无意外地摔了过来,慌乱中又将茶水连同糕点迅速打翻。
整个过程是那么的蹩脚与拙劣,仿佛就像一场没有排练过的演出。不过,让戏精陈灵微微诧异的是,洗尘茶是冷的,糕点也不烫人。
看来妹子的心,倒是不错的。
于是,陈灵没有动,看着她慌慌张张起身,将已沾满泥灰的方帕,胡乱在自己抹了抹,如此一来,腿上那块本可用真气蒸干的水渍,变得一塌糊涂,看起来就算不想换衣服也不行了。
“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是钟离幻一个劲的道歉,这笨拙的举动也引来了旁边岚采薇等人微微愕然的脸色,以及不远处其他桌上修士们的调侃声。
陈灵的思绪完全没有受外界影响,他在金玉满堂曾见过钟离幻两、三面,也约莫能猜到她此次来的目的,问题在于,他要不要拆穿这道把戏。
“你又不是故意的,何必一直道歉!”
身旁岚采薇见着有些不耐烦了,因为直到此刻陈灵仍没有说话,甚至饶有兴致地翘起二郎腿,轻轻笑着。
这让她觉得这个无赖之徒,一定是故意折磨这位素不相识的婢女,他、他岂非一向擅长这些。
陈灵懒得理她,只是盯视钟离幻,缓缓说了一句,唯有二人才听得懂的另一层意思:“你、非要这么做?”
钟离幻整张俏脸“刷”地惨白,直到现在,她才确信,对方是真将自己的一切看透,也知道再纠缠下去,惹怒了对方,那么一切将化为泡影。
陈灵正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可谁想,下一秒,这钟离幻两腿一软突然下跪,一个劲儿地磕头,才三两下,俏丽的额头上,已有了猩红的血印,并且越来越深。
是的,她在用陈灵和自己才懂的方式,为她的主子寻求一线生机。
只不过,除二人以外,别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道是惊慌失措下的举动,是被异域大学士一句话给吓成了这样。
顿时,不远处看到这番场景的修士,眼光中均都露出了几分好奇和羡慕,也有不少人嗤之以鼻,认为这异域大学士小题大做,太爱摆谱了些。
其中就包括岚采薇,她觉得这无赖实在有点可恶,当下就斥道:“喂,恶…你,你也何必非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死胖子斜睨了她一眼,开口帮衬:“你懂什么,这金家不是要拿宗内何师妹羞辱我等吗,那么大学士便用婢女羞辱金家,看到没,那金虿望过来了。”
金虿不仅望了,还起身从高台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