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这个国家,爱这一片土地,但他忠诚的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皇帝,更不会对着他摇尾乞怜——而这一点,却刚好是那一殿臣子最擅长的事情。

他接受了这些教育,认同了那些观念,越来越习惯平等的姿态和开放的讨论氛围,如今想再回头,根本做不到。

“你还在发什么呆!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陆游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只希望这黄毛小子能清醒一点:“你一时让那些大臣难堪的下不了台,自己是占着理了——可他们呢?他们必然要讨回来,必然要想法子让你更被折磨更残忍!”

“他们哪里在乎什么民生死活和道理的对错,他们会恨你,会整你,会想着法子弄死你!你懂不懂!”

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让这些人下不了台,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也好,为了百姓生活也好,都不会被原谅的!

也正因如此,别说辛弃疾了,就是他陆游以后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也不要指望什么升官不升官了,能平安老死在临安城都是祖宗保佑!

辛弃疾听着他急切而烦躁的一通数落,突然笑了起来。

多可笑啊。

一群人急吼吼的把自己送里学习,送进学校里去寻找所谓的‘制胜之道’,到头来却根本不接受这个真相。

“你说,”他缓缓开口道:“他们当中有些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就是真相,但不肯做那个承担改变后果的人,所以才一直拖着等我来顶罪?”

陆游骂到现在脸都红了,只啐了口唾沫道:“你早该明白!”

从古至今,这改革的事情之所以难以发展,就是因为需要有人出来担着事,需要有人为这一切背书背锅背罪!

这孩子被人利用到了这个地步,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陆大人,”辛弃疾的笑容越来越苍白:“其实皇帝也早就懂了,却不肯出口做决定,对吗。”

谁也不想承担后果,也不想背上千古的骂名。

他们在等着他,就如同等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猎物。

而他自己,却还在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能让宋国重回当年的辉煌,如何让百姓们不再受日复一日的苦楚。

“你说,其实皇上他自己,其实也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吧。”

他要的,是能夺回那些领土,是能够书写一世的荣光。

只是这荣光,刚好要把这国家复兴回来才可以写,是吗。

陆游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他真后悔自己当初看了那一箱子的临国书,如今竟然没法子骂这孩子异想天开没有家教,反而能设身处地的懂那幼安在痛苦什么。

“这里的风波我来挡着。”他叹了口气,拽着辛弃疾的袖子就往北走:“你收拾东西,立刻回江银城,没有我的口信不要回来,绝对不要回来。”

辛弃疾略有些踉跄的被他拽着,忽然又开了口:“陆叔。”

“嗯?”

“皇上是支持这些的。”他惨然笑道:“罪名虽然都扔到我们两身上了,不忠不孝的罪过都归我们两了,可工业区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

陆游匆匆地赶着路,生怕后面有侍卫追过来把他们带走:“你想说什么?”

“陆叔,如果,如果陛下同意让所有人参与投资的话,”辛弃疾咬牙道:“你一定要入股,能拿出多少钱都拿出来。”

“幼安给您养老送终,您千万别心疼钱。”

陆游脚步一顿,又是叹了口气。

“知道了,你这蠢货。”

辛弃疾被送上了返回江银的车队,当天晚上就被送了出去。

守门人也看见了他的脸,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区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一个人走在黑暗之中,就好像在虚无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看着满天的星辰,突然想起来柳恣曾经带着自己去看那死亡的星云,还有璀璨而又无尽的苍穹。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独一人将此火高高举起。”

“——我籍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他下意识地抚上脸颊,却没有摸到泪。

那便是心里在痛哭了。

信仰在坍塌,曾经的向往和景仰全都灰飞烟灭。

他仍然记得赵构坐在高高的台上,那副事不关己的看戏般的神情。

辛弃疾缓缓地往前走着,一抬头却发现家里亮着灯。

是柳恣的房间。

他回来了?

青年站在楼下沉默了一刻,只对着镜子管理好表情,深呼吸了一刻才终于坐电梯回了1203.

指纹锁在开门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客厅的灯是暗着的,柳恣的卧室门下漏出暖黄色的光出来。

细碎的犹如流苏一样。

幼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靠近了那扇门,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组织好语言。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敲门,就听见了厉栾和柳恣交谈的声音。

现在是周末,柳恣估计是回家复诊身体外加休息的。

由于客厅实在是太安静,他隔着门都能清晰的听见他们在交谈什么。

门也没有关严,露出一条小缝出来。

“阿露失恋的这个事,确实挺难熬的,”厉栾低头给柳恣削着苹果,懒洋洋道:“她男朋友虽然是个傻逼,但她未必走的出来。”

“那妹子人挺好的,”柳恣一只手撸着已经熟睡的墨墨,漫不经心道:“她是走不出戒断反应出来。”

失恋就和戒毒一样,从前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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