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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完了正月。
黛玉到了荣国侯府,每天和迎春同进同出的,适应良好。开始的时候,迎春上午处理家事,黛玉还不肯陪着,凤姐直接把黛玉找了过去,语重心长地说:“林表妹,姑母活着时候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吧?”
黛玉点头,小脸就显出一丝哀切。
“你母亲每天是不是要处理家事?是不是要掌管府里和外面的人情往来?每月和铺子里的掌柜对账,每年春则要关注庄子播种,夏要关注庄家的长势,秋要算计庄子的收成,腊月还要和庄子里核对总帐?”
黛玉想到母亲是和凤姐说的那样忙碌,而且时不时的还参加官宦家眷之间的宴饮。
“女子在娘家琴棋书画诗酒花,以后就得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斟酌得清楚明白。家里有女孩子的,母亲在女孩子十一、二岁,就带在身边教导这些事情。在江南,女子十五岁就可以出嫁,京中闺女留的久一点,也多不过两年的。只有一种人,是不需要会这些的,表妹可想知道?”
黛玉点头,她是从心里往外,不喜欢料理哪些俗物的。
“做妾的女人——哪些没有人身自由的姬妾和打着良妾旗号的妾侍。前者是没机会经过这些管家理事的教导,后者是当家主母不会给妾侍插手的机会。在当家主母的眼里,能哄男人开心、陪男人风花雪月的妾,不论是良家还买来的,都是要分她自己孩子父爱和家产的狐狸精,也都是玩意儿。得男人欢心的时候,主母就让让;待男人热度过了,或者年老色衰了,听话的,像二房的周姨娘,如隐形人一般,就留着,充个贤惠的脸面。就是你母亲当年,也有几个庶出的姐妹,她们的生母呢?表妹可听说过?纨大嫂子说我善妒,表妹总该记得的。可珠大哥哥过世,她也是把房里人打发的一干二净。这做妾,等没了男人撑腰,就是由着主母拿捏的玩意儿。远的不说,就说大老爷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搬到这侯府里前,大老爷不想要了,不也都给大太太发卖出去了。对女孩子来说,不想做管家的主母,就只能做不管家的妾侍,妹妹选哪个?”
黛玉白了脸,“嫂子,不可以交给管家吗?”
凤姐扬声喊平儿,“把赖家的那个账本子拿来。”
平儿就捧来三个厚厚的账本子。
“表妹看看,这是从赖家查抄来的东西,不算送回那边府里的,落到嫂子手的,就有小二十万两,还有这宅子,铺子,庄子。在京城,五口之家,一年百两银子就可以过的衣食无忧,赖家五十年,一家子当奴才的,能聚集了这么一笔财富,不算他们家日常像贾府一样仆婢环绕的花费。这钱怎么得的?赖家是管家啊。凡事都能经手的管家。”
黛玉翻看着帐本,越看越吃惊,她是多少知道些贾府内里有些不凑手的,也听丫鬟们嘀咕过月银发的越来越晚,她不关心那些的,听到了也当听不到。
“嫂子,像那边府里的开销,一年要多少银子?”
凤姐感到心慰,自己的话没白说。“一年大约万两左右。”
黛玉就抬起头,盯着凤姐问:“凤姐姐,我父亲留的东西值多少银子?”
“少说二百万吧。”
黛玉笑,“这么多?怎么二太太还说银子不凑手,丫鬟也有嘀咕月银发的越来越晚呢?”
“表妹,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多是不能变现的。那些珍品二太太舍不得卖的。那府里最大的开销是宫里。二太太送了元春做宫女,一步步爬上去,都是银子堆的。那些太监吃惯了荣国府的钱好拿了,隔三差五的就去借钱,张口就是几百两。二老爷只是工部的五品主事,没权没势的,那些冰敬炭敬等灰色收入很少,他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他请那些清客喝几顿酒的。府里就指着庄子铺子的收成过日子,那些多是交给管家指派人打理,喏,就管出赖家这富翁。”
“嫂子,我真不喜欢啊。”
凤姐心说:我也不喜欢啊。我喜欢自己原来的日子,想干啥就干啥的。嘴里还得说:“就是圣人也做不到不喜欢的事情就不干哪。”
黛玉脸色黯然。
“表妹想,要是以后婆家指着不能管家理事这一条给赶回来或者指着这一条降妻为妾的,表妹接受吗?”
黛玉摇头。
凤姐接着说:“即使夫家不赶人,但自己不会当家理财,就要受奴才的欺负。就像你瑛大姐姐以前,为什么她的奶娘敢偷她的东西?厨房的婆子也敢怠慢她?为什么探春的奶娘就一点儿声都没有?不会管事,说穿了就是不会管人。不会管人,夫家就不会放权利给一个新媳妇,在夫家就没有地位,然后那些号称服伺了几辈子的刁奴,就欺辱上来了。你想让奴才欺负吗?像你瑛大姐姐奶娘那样,姑娘的首饰都给她偷的差不多了。”
黛玉摇头,贾家那些刁奴的刻薄话,她也是听到了一点儿了。
“那大姐姐在那府也没学啊?”
凤姐把人都打发下去,“林姑娘,你大了,有些事,还是告诉你的好。从荣国公老太爷去世,那府守孝三年,等再出了孝,大老爷受老千岁牵连,只得了个降等袭爵的一等将军,呆在家里,不敢出去招眼。二老爷恩荫出仕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当然,恩荫了从五品,起点也是高的了,可惜二老爷不是能钻研上去的性子。老太太看这一家子男人都指望不上,又看甄家因甄贵妃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