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如何!
道君皇帝放下双手,瞪着双眼看梁师成,语带诘难地快速追问:“卿家可知道唐玄宗退位后的窘境?莫不是想朕也那般?”
梁师成被道君皇帝问的很尴尬,他立即躬身告罪,小心地把仔细斟酌的计谋说出来。
“官家,臣是建议先禅位与太子。咳,若是太子能够撑过去,官家再复位也就罢了。思想太子也是孝敬官家的。”
书斋里的气氛压抑得更厉害了,每个人都开始思索梁师成的建议,是否有可行之处。
高俅想了一会儿先开口说话,“若是太子登基以后,不肯将帝位还官家呢?”
梁师成看看高俅,问道:“那高太尉可有更好的法子?”
高俅望着道君皇帝,诚恳地说:“官家,梁山才有多少人马,从京师调去几十万的大军围困他两年,那梁山没盐、没米的,它也就自行瓦解了。那梁山匪首的武功再高,用十万禁军团团守着皇宫,只要官家和皇子无恙,也就成事了。禅位容易,复辟可就要看父子情分了。”
高俅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无非就是皇帝喜爱、欣赏的是皇三子郓王赵楷,且与太子赵恒关系平平。高俅怕太子赵恒得了帝位,以后不肯再还给道君皇帝而已。
蔡攸上前一步说道:“高太尉所言甚是,只要官家和郓王无恙就好。”
王黼是极力要废太子立郓王的,他见状问高俅,“高太尉执掌殿帅府多年,可有能领兵厮杀的好帅才、好将领推荐?”
高俅站起来躬身,揖手到地,郑重地请求:“官家拔擢臣于微末,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愿勉力一试。”
道君皇帝激动地起身,扶住高俅说道:“卿家此去,定要剿灭了那些贼寇。”
童贯见道君皇帝最终还是赞同出兵围剿梁山的,就沉默不语地立在一边,仿佛事情已经与其无关。
——让高俅去见识、见识那贼首的厉害,他就知道人外有人,知道个怕字怎么写了。
道君皇帝沉吟片刻下了决心,“童贯,你才于梁山泊回来,知道一些贼寇的情况。你就与高卿家做副帅,好好辅佐高卿家。高卿家挂帅带大军去征讨梁山,蔡卿家你来负责粮草等。五日内大军要开拔离京。之后朕再下禅位诏书。等你们平定了梁山泊贼寇,带兵回返,不虞太子不归还帝位。”
童贯见道君皇帝又点了自己去梁山,惊惶失措无以为对。自己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师,然后又要再去……他真怕那女匪首,若是再给她抓到了,等待自己的就是一死了。
出了道君皇帝的书斋,天空中只有弯弯的月牙了。童贯挥退持灯的小黄门,大踏步往前走,他要回府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王黼与高俅并肩往外走,二人赶上来说道:“童太师,你且留步。”
童贯不得已站住,回头说道:“二位大人,老夫连日赶路疲乏万分,明早再叙可好?”
高俅见童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只好与他约了明日详谈,无奈地在宫门前分手。
东宫太子赵恒是一个谨小慎微、优柔寡断的秉性。这与他成长经历有关。短短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明白事儿就知道父皇喜欢王贵妃所出的、比自己小一岁的皇三子。后来道君皇帝的元后辞世,他那时作为嫡长子,虽已经被立为太子了,但无时无刻不被赵楷的光芒遮住了储君该有的风光。而这几年朝臣中以王黼、蔡攸为推手的更换太子的行动,愈演愈烈,就差在朝堂上明着提出来了。
他每天都忧心忡忡的,连嫡长子被该有的册封,都得装作无知无觉,不敢把对郓王的不满、惧怕、憎恨表露出一点儿。要不是还有一些朝臣支持他这个元嫡长子册封的太子,他觉得自己早就坚持不下去。
如今得了皇帝要禅位与他的消息,他是又惊又喜且惶恐不安。
童贯去梁山,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一回来就传出了禅位这样的风声?
但更多的消息,小黄门没听到,他也没能力打探皇帝书斋发生的事情。这一夜,赵恒在东宫的书房坐了很久,直到太子妃朱氏提灯来劝,他才满腹心事跟着太子妃回去歇息了。
朱氏看着丈夫疲惫、憔悴、紧皱的双眉,等到帐子里只有夫妻二人了,才悄声说道:“父皇要禅位,这是好事儿。为何还愁眉不展的模样?”
夫妻二人结縭多年,可以说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这些年。
太子郁郁寡欢,闷声应道:“父皇一直想将皇位传给三哥,如今禅位与我,要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勾连在里面,我是万万不敢信的。可惜打探不出来。”
朱氏深知丈夫的秉性,只好安慰他说:“大郎做了多年太子,从父皇那里受了禅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妾身说,再不好,还能坏过被三哥得去储君的位置?!”
赵恒细想朱氏所言甚有道理,顿时抛开了重重顾虑,搂着朱氏道:“孤幸得有卿开解,才能勘破禅位迷障。若来日登得大位,必不负卿。”
第二日,高俅派心腹接了童贯到衙门,仔细询问他到梁山泊后发生的一切。
末了他满腹怅然地说道:“那梁山要是有迷昏十万军士的能耐,怎么会舍得不百门火炮齐发,那样只需用刀枪砍杀了这十万军卒就够了。何须捉了你、恐吓你那一番,还要你传话威胁官家退位?他们自可带火炮轰开汴梁的城门,夺走赵家的天下。”
童贯汗颜,自己就没想到梁山很可能没那么多的mí_yào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