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接着说:“他心里憋屈啊,和魏凤琴闹离婚,魏凤琴有两个妹妹,常常来看望魏凤琴。结果李龙章这婚还没离,他就和最小的小姨子混一块儿了,魏凤琴一气之下,抱了儿子跳悬崖了。”
“哎呦,真是……魏凤琴也挺可怜的……”张宁说。
“李龙章是称心如意了,想和小姨子安心过,谁知道他那个小姨子又和二姐夫勾搭上了,去年卷了李龙章多年积攒的全部财产跟她二姐夫跑了……所以啊,他是气不顺,脾气大点儿……”厂长说道。
“哦,那他小姨子是不是跟江南皮革厂老板黄鹤跑了?”张宁顺口调侃道。
憨厚的厂长拍拍自己的秃头儿想了想,吃惊地说:“还真是,你咋知道?”
我忍住笑说:“全国都没有不知道的了吧。”
“这个李龙章还真是可怜,生生活成了一句咒语。”张宁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李经理这么惨你还笑,真不厚道。”我憋着笑,真是生生憋出了内伤。
一路说着电动三轮车开到了神荼胡同口。
“这车子啊是厂里的,不允许开出去。而且这山村里,也没路可开。所以啊,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厂长下车送我们。
“厂长!有大事儿啦!”胡同口小卖店的店小伙一见我们就喊。
“卖个块儿八毛的小零食儿,天天大呼小叫的。”厂长责备店小伙说:“你这小店儿能有啥大事儿?”
店小伙神神秘秘地对厂长说:“李经理家来人了!”
“李龙章家来人了?谁?他小姨子回来了?”厂长皱着眉头问。
“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店小伙眉飞色舞,一副就怕事儿不大的八卦模样:“你肯定猜不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磨牙。”厂长不耐烦了。
“好好我说。不过,您老可站稳了啊——”店小伙大声说:“魏凤琴回来了!”
“啥?!”厂长一惊:“瞎说啥呢?魏凤琴跳悬崖死了都八年了!”
“真回来了,这村里都传遍了,都跑他家看去了。”店小伙说。
“走!看看去!”厂长一脸凝重说:“这厂子里的事儿还没素净,李龙章家里又添乱……”
我感到胸前的雪符开始微微发热,心里警觉,附近有阴气。
厂长看着我说:“怕是又要劳烦天师帮忙看看……近来怪事太多了!”
“好。”我点点头,和张宁随厂长一起向李龙章家走去。
路上我问道:“据说雪村的人姓氏都是天象类的,姓什么雪、风、云、雷、虹、霞、星、月……什么的,怎么李经理不是这类姓氏?”
厂长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姓雪,李龙章祖上也姓雪。”
“那李龙章怎么改姓李了?”张宁快人快语地问。
“说来话长啊,我也是听老辈儿人说的。”厂长说:“听说是李龙章小时候体弱多病快病死了,他娘生养又少,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他爹为保他性命四处求神拜鬼的,后来说是终于遇到一个高人,这个高人说只要他爹把孩子给自己,保孩子性命无虞。”
“那李经理他爹就把他送给姓李的人家了?”张宁好奇地问。
厂长摇摇头说:“他爹只有这一个儿子,哪儿舍得送人啊,死活不愿意。那个高人就折中了一下,说给他改个姓,保他性命,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也怪,那时候李龙章只是一个小孩子,那个高人就说,将来李龙章长大成家生了孩子,得把头胎生的儿子给他。他爹一听那是以后的事了,就答应了,高人就给李龙章改姓了李。”厂长说:“都是老一辈儿的嚼舌头,也不知道真假。”
越往前走,我的雪符越热,渐渐发烫起来。
来到李龙章家,门口早就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村民,熙熙攘攘的赶集一样。
走近一看,原来李龙章家就是先前在路边磨一把大砍刀的老婆婆家。
那个磨大砍刀的老婆婆,和屋里发出呼噜声音被雪豹咬过的老头儿,原来就是李龙章的爹娘。
“厂长来了!”有人看到我们喊了一声,村民们闪出一条道来,我和张宁跟着厂长走了进去。
李龙章家的房子,门口就是一个低矮的雪洞洞口,我低头弯腰才能不碰到门楣。
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恶臭,张宁冷不丁被扑面的臭气熏得干呕。
“宁儿,你就留在外面,别进去了。”我说着,看到张宁捂着口鼻,眼睛里已经被熏出了泪花。
张宁点点头说不出话,又是一阵干呕,赶快躲出去了。
我随厂长走进低矮的雪洞土屋,里面阴暗潮冷,我感到胸前的雪符烫得好像要烧着一样。
屋子的一角是一堆草垫子,垫子上歪坐着一团臭烘烘的东西。
我的眼睛很快适应了暗光,才看清那是一个老头,头上流淌着黑黢黢的脓血,没有头盖骨,只剩大半个脑袋,脸还是完整的,胡子乱糟糟的看不清面目,正傻呵呵地看着桌边的人傻笑着,嘴里流出粘稠的哈喇子,耷拉在胸前。
屋子很小,只有一张看不清桌面的油腻腻的桌子,桌前端坐着一个身穿艳红底子大绿花的就像是结婚喜衣的女人,看不清脸,因为头上罩着红纱巾。
李龙章已经在屋里了。
平时高大威风的李经理,此刻跪在那个红纱巾女人面前。
进去时,就听李龙章头点地对红纱巾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