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盛听了于采蓝的话,脑子里轰地一声,看了一眼那个病人,意识到自己冒失了。他并非没有经验,当医生久了,他也不是完全不会看。
他只是想借着温教授不在的机会打击打击杨信宁,结果有点着急了,没弄清状况就来了。现在情况变成这样,让他很被动。
那患者有点懵懵懂懂的,“我心脏真没事啊?”他有点不敢相信,但他当然希望这是真的了。毕竟心脏的毛病听起来很吓人,他才三十多啊!
杨信宁点头:“不是给你做过心电图和心肌酶标志物的检查了吗?没什么问题,又让你去消化内科做个胃镜,你没去吗?”
“我,我是觉得心脏和心脏下面疼,所以觉得应该是心脏的问题,才…我……真是不好意思啊……”他是当时不相信杨信宁的诊断,所以托了人,去找了心外副主任郑兴盛。结果搞出这样的乌龙。这要他说什么?
郑兴盛听杨信宁这么一说,就知道这次的事他冒失了。白白给人送上把柄,这面子要怎么圆回去?
他身后的那几个白大褂没人在这个时候冒头说话,心里却在泛着水花。
医院毕竟是技术单位,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郑兴盛一门心思找杨信宁这个小主治的麻烦,为了打杨信宁的脸,故意选在大庭广众之下。
结果他的判断还不如一个小主治医。真是打脸啊,还是自己打自己。
杨信宁的妈妈原来以为是自己女儿工作上真的有失误,事实上却是这个领导看错了,她怎么可能忍下去。
听到于采蓝跟郑兴盛说的那些话,气都顺了不少,不过还不够,今天她说什么都要出了这口恶气,笑话,女儿让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出声,那得多怂包!
一帮人站在走廊上,周围还围了一些看客,人群外围一个中年人背手站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杨妈妈站稳了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发飚,而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位同志,信宁她年轻、经验少,按理说,你们做领导,做前辈的教教她,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说一说,我们做大人的一句话都不会说。谁让她是晚辈、是新人了,既然资历浅就得学着点。所以以前我们对她的工作也没过问。”
她说的话在理,那些大夫都不好说什么,郑兴盛满嘴发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怕杨信宁的妈妈不好对付啊,护崽的女人很可怕。
杨妈妈刚才不过是开个头,最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你这个前辈是这样对待一个晚辈的。我没看到指点和提携,只看到了故意打击和为难。大家都是混社会的人,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倒想问问,信宁她一个年轻人不争不抢的,是哪里碍了你的眼?你说出来听听。至于你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没断奶啊?我觉得素质实在成问题,这件事我要找你们院长谈谈,不能就这么算了。”
杨信宁心里酸酸的,平时老是埋怨妈妈唠叨,可真遇到事,妈妈就是拼命也要护着她,以后再不能对妈妈没耐心了。
郑兴盛身后的那些白大褂此时很尴尬,他们不过是跟着副主任一起查个房,现在倒好像是帮凶似的。天地良心,他们可没有为难过杨信宁。
这时候他们对郑兴盛不是没有怨气的,格老子,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杨信宁本来就是这个单位的,又没有办离职手续,在年轻一代里也是个佼佼者,还肯努力,人家留下不是很正常的吗?偏你小肚鸡肠,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难一个小孩,真特么的丢人。
郑兴盛一张国字脸涨成了猪肝色,被杨妈妈骂地狗血淋头,然而最重要的不是那些骂人话,而是最后一句找院长。瞧杨妈妈这气势,她真做得出来。如果这事闹到院长那里,他肯定是没理。甚至院长会对他的专业能力产生疑虑,这才是最致命的。想来他们医院上班的人不要太多了,毕竟是首都的一流医院啊!
想到这些,就是再难堪他也得拉下脸子跟人说小话。刚才打出去的棒子有多狠,现在打到他身上就有多疼。
“那个,杨妈妈,这次是误会,我就是怕……”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说话。院长室在哪?我要跟你们院长谈谈。我们家老杨……”
她说到这儿,杨信宁叫了一声妈,杨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女儿:“你呀,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夜班白班连着上,吃苦挨骂的,你图什么,家里也不差你那几个钱,那么多工作你干什么不行,非得干这行。”
杨信宁知道她妈是替她着急,也就不说什么了。她担心她妈妈这么一闹,以后她在科室里还能待下去吗?
杨妈妈到底是她妈妈,猜到了她的心思,倒也不想女儿以后难做,因此她不能扩大打击面,跟那些白大褂说道:“抱歉,我当妈妈的看到女儿受欺负,情绪激动了些,对事不对人,不是针对你们大家。请原谅一个妈妈的心情,院长我是要见的。”
那几个白大褂听了,忙说道:“理解理解,都是有孩子的人。”杨妈妈这么一说,他们心里也舒服点,他们确实没有找杨信宁麻烦的想法。
现在听杨妈妈说的那些话,只怕杨信宁家世不简单,不差钱,想找什么工作都能找到。他们凭技术吃饭的,倒也犯不上刻意巴结,可是得罪人家那就是傻了。
眼见得杨妈妈执意要见院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站在人群里的心外主任邱越明也听明白了事情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