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宸海在晚六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仍然只有保姆,他满腹狐疑。头些天,他曾听妹妹何菁菁说过一次,说是她妈妈吴玉莲最近总是出门不在家,也不知道她都在忙什么?
他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只当他妈妈一个人在家无聊,也许出去随便转转,或者找人闲聊去了。可是这么晚还不回,他觉得有点过了。
何宸海问保姆:“太太最近总是出去吗?”何姆不想干涉他们一家人的事,所以自己从不会多嘴,但既然现在何宸海已经问了,她也只能实话实说:“是的,太太最近吃完早饭会出去,晚上天黑之前回来。有时候也不吃早饭。”
“嗯,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何宸海想着保姆应该也不知道太多事,何况他们家的私事不好让保姆知道得太多,因而打发她去忙。保姆则求之不得的躲到厨房找活干去了。
而这个时候,何茂林则出了公司,这次他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了一辆车来到上次跟朋友聊海关那件事的茶楼。他找人谈事情经常都是约在这里。
坐了大约一刻钟,戴着眼镜、提着公文包的闵律师便匆匆赶来。因为刚从雨中走进来,即使打了伞,仍有一点潮。他将伞放到一边,然后坐到何茂林对面的藤制圈椅里,放下公文包,说道:“老何,这么急找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闵律师在何茂林的公司做法律顾问已经好几年了,双方的合作一直挺愉快的。对公司的经营情况,闵律师是清楚的。
他以为公司是不是有什么官司要打呢?结果他却料错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凭他做了好几年的律师,这种事还是比较少见的。因此当何茂林跟他说出自己的诉求时,闵律师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闵律师,放心,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要你想办法剥夺何宸海的财产继承权,具体怎么操作你来做。尽快把这事办好。”
“可,这,这件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是不是得给我个理由?你们父子俩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是不是何宸海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想办法管管他,可是犯不上剥夺他的继承权啊!这件事一旦让他和吴女士知道了,对你们的感情伤害是很大的,只怕到时候无法挽回啊。”
他做律师的虽然是为雇主服务的,可要是没有充足的理由,这件事他怕将来出现风波。如果说何宸海对何茂林如何如何不孝,那他这样做尊重何茂林的意愿是可以的。可是他们父子俩明明关系不错啊。
何茂林仰头深呼吸了一口,面色沉沉地对闵律师说道:“如果说,何宸海不是我儿子,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闵律师听了一愣,不过他好歹专业素质过硬,并没有露出什么太特别的表情,只问了一句:“这事能确定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何宸海确实跟何茂林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不是有足够证据,何茂林不会这样做。
对闵律师的问话,何茂林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何菁菁呢?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何茂林递给他几张纸,说道:“具体如何划分,参考这纸上的要求进行就可以了。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告诉任何第三人。”
“嗯,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闵律师见何茂林再无交谈的意愿,也就不再留下,把何茂林给的纸放到公文包里,打着伞又走了。
何茂林望着门外被雨淋着的街道,一时间,天下之大,竟觉得无处安放自己这渐渐老去的躯壳。
这,是报应吗?宸风那孩子,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
晚上七点多,焦急的何宸海终于等到了晚归的吴玉莲。
她拎着手包,急匆匆地打开雕花大铁门,一迈进客厅的门,便见到她儿子何宸海也在。
她觉得有点奇怪,何宸海不常回来,他自己在外边有住处,便是有时间,也是常去找他自己的女朋友或者一帮朋友去喝酒吃饭,回家的时候并不多。
因此她问道:“宸海,你怎么回来了?”边说话,边把手包放到一边。
何宸海没回答,而是反问她:“妈,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觉得现在父母都有些怪,这一整天他都在焦虑中度过的,所以乍一见到吴玉莲,有些急于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而吴玉莲给他的回答却很是轻描淡写:“哦,我最近觉得身体有点虚了,所以找了几个朋友,经常一起出去转转,活动活动。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何宸海刚想把白天在公司他爸爸办公室发生的事跟他妈妈说说,大门轻响,从脚步声能听出来,是何茂林回来了。何宸海便噤了声,怎么这么巧,他妈妈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呢,他爸爸也回来了。这让他怎么跟吴玉莲说?
谁知道他爸到底怎么回事啊?万一这个时候问吴玉莲,把何茂林再给惹急了他该怎么办?
因此何宸海眼睁睁看着何茂林象往常一样进门换鞋,他只用眼角余光瞟着,不敢跟何茂林对视。
吴玉莲连忙像平时一样迎上去,笑着跟何茂林说道:“茂林,你回来啦?累不累?”
何茂林抬起眼,看着吴玉莲,然后闪过她的搀扶,说道:“我累了,去书房歇会,不要打扰我。另外,一周后,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头一次认识的镜湖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