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的话她并没有说谎,却并没有说全。她是时常去听那些小厮和粗使妈妈们谈论一些奇闻怪事。
可是这并不是她爱听,就像小姐说的,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个会不喜欢花啊粉啊的,她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自然也喜欢花粉之类。
只是和府上其它小姐的丫鬟不一样,她是小姐的丫鬟。作为小姐的丫鬟是没有资格和府上别的丫鬟们一起摘花弄粉的,因为小姐从来就是府上众人一起排挤打压的对象,而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也不能幸免。
相府在京城虽说比不上那些盘踞几百年的的豪门贵族,也算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可是这些年自家小姐的穿着打扮总是被京里的人耻笑嘲讽。
每次出门,府上其它几位小姐个个都打扮的娇艳美丽,只有自家小姐总是穿着粗俗不堪的花衣花裙,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一只疯来疯去的花蝴蝶。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家小姐换下那些粗俗花哨的服饰,可是自家小姐总是听不进去,因为小姐总是坚持那些姨娘们的说法,认为自己穿花衣服才最配她的年纪,穿花衣服的人才会像花一样好看。每每看着小姐在梳妆镜前沾沾自喜的看着那其实粗俗不堪的打扮时,她眼里都隐隐有泪。
夫人去世的太早,小姐从小就不得老爷重视,所以导致府上根本就无人教养小姐,每每四季府上给各院的公子小姐们准备衣裳首饰时,那些庶出的小姐们,总是将小姐的那份抢走,然后她们各自的姨娘再告诉年幼的小姐,‘这些东西不好,你要穿那些花衣服,才会像花一样好看!’
这些人年复一年的用这样的谎言来抢夺小姐的东西,那时的小姐还是孩子啊,哪里分得清什么是好看,于是,在她们这些人‘悉心’的教导下,小姐越来越爱花衣服,却从来不在意那些本来该属于她的东西,而本该属于嫡女该有的一切珍贵衣饰,都穿戴在了那群有姨娘照看的庶女身上。
京中宴会繁多,那些庶女们每次出席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可是自家小姐,永远都是那只粗俗不堪的花蝴蝶!
公子比小姐大了九岁,十三岁就离家参军,那时小姐才四岁。天真的根本还不知人事,等到公子回来时,小姐已经被姨娘们教的性子彻底扭曲。
比丝梦轩更加珍贵的衣料,比灵仙阁更加上乘的首饰,公子非常疼爱小姐,所以每次给小姐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京中贵女都十分难求的珍品。
看着那些公子带回来讨小姐欢心的东西,精贵不下于皇室,她就常常在想,小姐此生最大的幸运应该是有这样一个哥哥,一个在公子心里把自己妹妹当公主一样宠着的哥哥。
可是,虽然公子每年都送来很多好东西给小姐,等到公子走后,无一例外,又会被抢的一干二净。
那些姨娘庶女们就像闻着鸡蛋缝粘来的苍蝇,手上带着一大堆粗俗不堪的花衣布料,然后连哄带骗的将公子给小姐的奇珍异品全部换走。
她曾看不下去的劝了几句,结果换来的却是小姐的一顿毒打。她一直以为小姐这辈子完了,小姐的人生已经被她的亲生父亲和那群贪婪成性的姨娘庶女们毁的干干净净了!
所以,在见到小姐被人砸的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心痛绝望的同时,也觉得其实小姐那样悲哀,人人摆弄操纵的人生真的可以结束了。
可是,她没想到小姐竟然活了过来,在那样致命的伤口下奇迹的活了过来。
而且,不仅活了过来就连性情也突然大变。就像是同一个身躯,却换了一个灵魂,换了一个人一样。这样的小姐,很温柔,很美丽,很高贵。
看着走在前面那婀娜袅娜的绝美背影,那淡雅出尘的高贵气质,让轻雨渐渐模糊了当初那只花蝴蝶的形象。
仿佛重新给已经摧枯拉朽的枯木灌入了无限清新的生命力,枯木再次逢春,然后绽放出美丽璀璨的花朵。曾经的一切一切,在小姐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变得美好。
素染不知道轻雨此时心里的复杂,她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路上,路边错落有致的花木林立,清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清晰可见。
微风拂过素染的耳畔,素染这时刚走过一个精致古朴的庭廊,心头的不安笼罩在心头,耳边树叶的沙沙响也愈发强烈,素染听得眉头一蹙,不由停下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轻雨见走在前面的素染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问道。
素染抬眸,仔细看了看四周,然后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吗?”
“怪异的地方?”轻雨小脑袋四处看了看,然后对着素染迷茫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声音,”素染眉头蹙的愈发紧,强调道:“你听声音,除了树叶沙沙的声音外,你还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轻雨细听了下,觉得自己真没听出什么别的,老实道:“没有,除了树叶沙沙声,奴婢什么也没有听见。”
“只有风声,只有树叶沙沙声,方才我们还听得见的鸟鸣,到现在你可还能听见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那不安的翻涌,素染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诡异。
“还有蝴蝶,还有蜜蜂,春天该有的飞虫你现在可还见得到一只?”
轻雨被自家小姐说的瘆得慌,小心的打量了几眼四周,然后想了想,还是道:“小姐,您刚才是不是被吓着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