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和琉璃繁缕到的时候,张铁男口中的女记者正在校门口采访慕天海。慕天海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他的好朋友秦少游数年来在远成高校裙带关系里存在的臭名昭著的人渣教师顾茂名的残害下,受到过多么惨无人道的区别对待。
保安室里年轻保安坐立不安,眼睛死死盯着慕天海的一举一动。慕天海面对镜头手指围墙上的招牌破口大骂,不同名字的受害同学的经过分别讲了几个版本,讲得是绘声绘色,昏天黑地。就是有一点,他在秦少游的故事的时候,秦少游完全没听出来真正关于自己的一丁点成分。他在讲别人的故事的时候,秦少游怎么也想不起这么些受到迫害的同学们的脸,或者他们真正是不是叫这些个名字。
“你这说的也太假,太玄乎了。”秦少游伏在慕天海耳边悄声说。
“你不懂这叫超前夸张。既然他顾茂名今天能打人,明天就能伤人。指不定后天干什么呢?我们是为了除害,只要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行动也是正确的。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成大事不拘小节。”慕天海坦然说。
这孩子可真卑鄙!琉璃繁缕心想。
“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张老师怎么还没来啊?”秦少游问。
“来过,又回去了。他和李念奴一起走的,明面上是说要在网上同步发帖,做跟踪报道。但是”慕天海没有说下去。
“但是什么?”
“他走之前说采访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了。但是我看到他转身走的时候,眼里是含着泪的。你知道什么吗?”
“他还不能面对她吗?”秦少游自言自语地向女记者看过去。
下一秒,他蹙的眉拧成了死结,透过眼前的慕天海,他清楚地看到女记者和她带来的一个摄影师朋友交谈着的那张嬉笑欢乐的脸,不紧毛骨悚然。他听见她熟悉的声音,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秦少游从脑子里翻腾出来记忆,脱口而出念到她的名字,“闵青?”
女记者顿时花容失色,视线向秦少游偏移,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惊恐。他们并不相识,只是在某一天的午后遇见过一次,正如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头,你在上学的时候踢过的一块,你放学之后又踢到了同一块,那样简单的因缘。
几秒钟后,宋闵青看到了秦少游右手上的绛红色手环后认出了他,当时她还被佩戴红环的秦少游吓哭了。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宋闵青问。
“他就是我的好朋友秦少游。”慕天海一脸奸笑地说。
“这样啊?那我们可以采访你吗?”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全盘托出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采访的事了。”慕天海急着打断了她,生怕秦少游讲出真实的情况与自己编造的故事违背。
“不仅是这件事,”宋闵青指着他手上的红环说,“那件事方便说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秦少游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我还是先去方便一下吧。”他指着校内的厕所说。
“他总是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琉璃繁缕摊手。
“你叫什么名字?”慕天海问琉璃繁缕。
“夏繁。”琉璃繁缕轻车熟路地说出那个假名字。
慕天海摇头,“我问的是你在那里的名字。”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何况现在还不明了我们是敌是友。你是哪个族,哪个部落的?”琉璃繁缕反问。
“那我也不告诉你。”慕天海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
“她呢?”
“我给小丫安排了别的事情,下午你们就知道了。”慕天海自信地笑着,脸上也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慢。
琉璃繁缕对他的笑容从心底产生了深厚的厌恶,因为他傲慢的态度像极了一个人,她有生以来最讨厌的一个人——过去的自己。她笃定眼前这位少年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一身傲气付出惨痛的代价。因为她正是那个曾经在傲慢上伤到根儿的人。现在再说起秦少游的傻气和墨迹,琉璃繁缕都要觉得他可爱得多。
她的左手撑起左眼的黑色眼罩在夏天升起的大太阳底下瑟瑟发抖着,隐隐作痛的左眼让她回忆起那段永远忘不掉的噩梦。
秦少游一溜小跑进了学校大楼,厕所在楼梯口的拐角处。秦少游刚进门,便有一只抓着传单的手从门里伸出来往他怀里递。“同学看一下吧。”
待他看清这只手的主人的脸。
“怎么是你,看来可以少发一张了。”老保安说。
秦少游强忍着难以言喻的震惊,可是泪腺已经快撑不住了。“您这是在做什么?”
老保安露出长者的微笑,拍了拍秦少游的肩。“我们做的是一样的事。拉完屎,擦屁股而已。不只是人要擦屁股,屋子要,学校也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块大屎糊在墙上置之不理。”
秦少游情绪失控,扑通跪倒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
老保安连忙扶起他,“傻孩子别这样。叔叔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只能做这些没用的。”
秦少游呜咽着说道,“谢谢您,真的谢谢您。但是您别再做这些事情了,会被开除的。”
老保安眼神坚定,语重心长地对秦少游说道,“叔叔不怕被开除。你要记住以前的教训,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他晃了晃秦少游抽泣的身体,“振作起来,还有大事等着你们去做呢。叔叔老了只能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一个厕所呆了太久,该换个地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