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缥雾娑,万山如仞,琢地立仙,劈天筑宫,始成无相。

万华仙界最古老的三山两海五仙门中,万仞山的无相剑派便占了一山一门,是这缈缈神州上最古老也最正宗的仙家宗门之一。五大仙门在万华鼎足而立、各成气象,可论及根基,余四派却皆比不上无相渊源流长,可追溯至上古。是以神州延续至今,无相剑派已隐为仙门之首。

故而,莫说那些欲要迈入无相剑派门槛的普通修士,便是一心求道的凡人,每年都要将万仞山山门挤爆。

可万仞山的山门,逢三十年一开,天梯外的禁制法阵才会消失,凡人在此聚地而修,待到山门始开,便争抢而上,方得机会踏足这登天高梯。

然,这登天梯不过是仙门前重重磨历的开始。

“道友,快爬吧,别看了。”登天梯上,苍老的声音发于鹤发老者口中。

被他提醒的,是个年约二十的小修。天际掠来的五色云彩,小修仰头远望,满目憧憬让老者想起数十年前的自己。山门三十年一开,从他二十岁起,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七十年,曾踏过两次登天梯,却都败于天门外,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登天梯了。

仙门难入。

“那是什么?”小修指着云彩问他。

老者见识强于他,便道:“大约是无相剑派外出历练的弟子吧。”

“御剑而行,叫人好生羡慕啊!”小修感慨万千,忽扶着老者之手,奋力往上疾步。

登天梯遥遥无尽,一众修士卯足劲头往上,可这天梯每次只取头百名修士入内,是以这条天梯亦是他们踏足仙界的第一条争夺之路。小修拉着老者奋力一搏,猛然间超过了不少人,有心术不正的眼红者出手,绊倒老者。

天梯陡峭,一老一小皆往山下滚去,山路棱角锋锐,都是要人命的厉器,眼见二人性命不保,浮于天际的云彩陡降,纤细人影如电光掠来。

————

“二位小友可好?”

温润女声似珠玉,敲醒一众看呆的凡修。

霜衣青裙的女子负剑站于天梯之间,明光潋滟的脸上漾着温和的笑,几分悲悯,几分好奇,容色照人,竟是仙凡二界都难得一见的殊色。

分明是灼灼年华的女子,却听她将白发老者唤作“小友”,众人便知她必是修行有年头的人,寿元早已长于老者,只是修士家驻颜有方,不老不衰。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老者拉着惊呆的小修要跪到地上行稽首大礼。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那女子拂袖虚扶,阻止二人行礼,面上笑意未减,“仙途难登,二位努力,告辞。”话毕,她便要离去。

“你是谁?”小修却在此时跃起,“告诉我你是谁?”

“这是我们无相剑派谢老祖的亲传弟子,白韵白师姐!”回答他的是自云端落下的另一女子。她亦生得娇俏非常,斜编的长辫垂于胸前,眉扬眼傲,不似白韵那般温敛沉稳。

众人闻及此语,一片哗然,再望她的目光已然不同。

————

“高道友,白韵是谁?”

两个女修离去之后,小修拉着老者问道。

白韵是谁?

老者看着只剩缥缈云雾的天际,只淡道:“白韵上仙,乃是无相剑宗老祖谢冷月谢仙尊座下唯一的亲传女弟,幼年便被谢仙尊自凡间抱回门中,自小天赋过人,不过短短两百年光阴已结金丹,是吾辈久慕之人。不想……不想竟在此地遇见。”

他说话间难掩心中激动,手微微颤抖。

白韵之名,是仙凡二界新的传奇,如骄骄旭日。

————

身为传奇的白韵,却没什么传奇的自觉。作为一名循规蹈矩了两百多年修士,她在无相剑派这名门大宗里的日子,可谓清苦枯燥。修仙不易,即便她天赋过人,要想在两百年间结成金丹,所付出的艰辛也异于常人。师尊待她苛厉,要求甚高,她每日除了修行还是修行。

因此,每一回下山历练,不管是斩妖除魔还是寻宝访灵,她都格外高兴。

“这山门外的凡修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混入咱们宗门来。也就师姐你好心,还愿意搭理他们。”娇俏的少女婷婷立于石前,撅着唇道。

“修道者,当以匡扶天下为任,况我救他们不过举手之劳,何乐不为?”白韵盘膝坐在石上,睁眼笑道,“百里,你也跟着余师伯习经多年,怎还如此孩子心性。”

虽是教导,言语神态间却无多少斥责,倒有些宠溺。对这自小一同长大的师妹百里晴,她是羡慕且疼爱的。师妹长于余师伯座下,师伯散漫,百里晴天赋也平平,素日功课不重,自小便无拘无束,天地间来去自由,养成她肆意骄纵的脾性,却是真性真情。

不似她,每日困坐山头不悟世情。

因为得不到,所以羡慕,所以入心,她待百里晴,总存着一丝宠溺。

百里晴对她的劝导不以为意,眼珠骨碌一转,歪理便出,“我还不是见他们天赋不佳,仙途上难有作为,与其费尽功夫踏足天梯,还不如安于尘世,娶妻嫁人,享百年顺遂,又有何不好?”

白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歪理一堆。仙本难修,若都知难而退,又谈何修行?以凡躯脱胎成仙,都是逆天行事,哪有简单的?你说这么多,又是娶妻又是嫁人,莫非是你动了凡心想要觅双修眷侣?”

百里晴冷哼一声,道:“我不和师姐争辩,师姐惯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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