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的瞳色未变,依旧让人觉得深邃难懂,口吻却十分柔和:“怎么了?”
苏玉阖了眼揉了揉额角,唏嘘道:“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的你太不像平常的你了。”
秦砚原本正转身向着矮桌侧旁走,听到了苏玉的话之后脚步一顿。
秦砚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背对着苏玉问道,声音微露了一丝隐隐的期待问道:“那……苏二小姐觉得哪样的我更好一些?”
苏玉无所谓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以前便总觉得你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戴了一副面具,如今与你相处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一茬。”
秦砚将方才拿给于明堂看的那封书信仔细的夹在自己平日里看的医书中,这才转过身来,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苏玉道:“因为你对我说过你不喜欢,你的所有喜欢与不喜欢,我都记在心里。”
“所以你为何还要问在我心中觉得哪个好一些?”苏玉轻声笑道,“摘下面具的那个才是你,戴上面具的便不是你,你问我觉得哪个更好,但其实这两样在你看来是一回事,在我看来却不是,是以完全相比较不了。”
“如此看来问这个问题倒是我钻牛角尖了。”秦砚将放在矮桌上的石椎木医箱拿起,走到苏玉身边朗声道,“秦某受教了。”
苏玉失笑,潋滟眸光一扫秦砚手中的医箱,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距离我的军帐不远处有一个专门安置伤病的帐子,我每日早上都要去那边看一看他们的情形,今日因为琐事太繁杂还未来得及去,便想趁着夜幕还未降临赶过去看看他们。”
“那我也随你一同过去好了。”苏玉望着帐门轻舒了一口气道,“在这个军帐中闷了这么些时日,总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去透透气,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你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出了军帐之后一定要注意着,莫要让人撞到了。”秦砚一面提醒着,一面走到军帐帐帘处,一手将手中的石椎木医箱抱稳当,另一只手为苏玉掀开了帐帘。
“我记下来。”苏玉微弯了腰穿过帐帘走出了军帐,昏黄的夕阳带着暖融融的光亮照在她白皙的面上,为她的清丽的眉目添了一丝别样温婉的气韵,“到时候我跟在你后面便是。”
两人一同出了军帐,因为大部分的士兵已经随着萧致彦与苏逍出战,这一坐原本载着十多万大军的军营现在看起来十分空旷。
苏玉逡巡了一圈,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这才轻声问道:“方才你让高校尉他们带下去的于明堂,现下被关在了何处?”
“军营之中并没有囚牢,是以他暂时与前几日俘获的几名睢阳军的战俘关在一处。”
苏玉笑道:“既然有高校尉亲自在那里把守,于明堂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秦砚点了点头:“高校尉办事素来稳妥,苏少将军也是因为信得过高校尉,才会派他去监视于明堂。”
“你们可有想过如何处置于明堂?”苏玉侧过头来看着秦砚问道。
“此事我与苏少将军商议过,于明堂既然是出自苏府门下,自然将他带回去交与苏老将军亲自决定如何惩治他更为合适一些。”秦砚回答道。
“可是……”苏玉迟疑道,“方才我们审问他时,为何你连话都不听他说完,便让高校尉将他带了下去?难道审问一事也需等到回去之后交给父将来亲审?”
秦砚侧过头来看向苏玉,温声道:“我以前遇见过于明堂这样的人,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自视甚高,是以你愈是将他当做一回事,他的嘴便愈难撬开,只有你让他以为他是一颗被废弃了的棋子,将他扔在一边冷落上几天,他才会惊慌失措,才会一步一步的自我否定,到了那个时候,他的防线最为薄弱,才是最容易撬开他嘴巴的时候。”
苏玉一怔,随即捂唇轻笑着赞叹道:“还是秦大人的思虑周全一些,方才那于明堂确实是一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表现。”
“更何况……”秦砚说到此处声音一顿,“于明堂背叛宁国大军的原因,我其实能猜测出一二。”
苏玉看向秦砚,目露不解之色。
“苏二小姐可还记得当初太后疏远苏家一事?”秦砚看向苏玉反问道。
“这件事我自然记得。”苏玉回答道,只是略微咦沉吟,便猜出了为何秦砚会有此一问,“所以秦大人猜测于明堂是在当时认为父将被太后冷落不受重用,而自己的前途未卜之时,才暗中勾结了睢阳王?”
“可以如此认为。”秦砚道。
“可是……”苏玉眉头微蹙,“这个说法其实有一点不通,既然于明堂认为作为苏家的清客无法施展他的抱负,完全可以投奔萧侯,虽然这样会引人非议,但总比后者的叛国要好上许多。更何况,搭上睢阳王这条线,远比萧侯要难上许多罢?”
“事实却恰恰相反。”秦砚摇头道,“萧侯与苏老将军同在一个朝中,虽然平日里来往不多,明面上却并没有什么龃龉。如今萧侯年迈,将侯府与朝中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他的长子萧致越打理,萧致越是个是识时务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苏家为了一个稍微有些名气的清客闹翻。所以于明堂投奔萧侯这一条路是无论如何都走不通的。而于明堂与睢阳王自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便有所交集,相比之下,他抛下前者毛线去选择后者倒也不是毫无理由。”
“于明堂与睢阳王早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