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多前,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正是两小无猜豆蔻年华的时候,一切、还都是那么地美好。
那时候,穆诗诗和孟峻还有谢远都随着师父住在塘县外有些距离的翠巫山山腰的一处茅屋里。
他们三个徒弟里,师兄孟峻是跟着师父时间最长,也是最像他的了。
孟峻那游历四方遍尝百草编著医书的志向也是随了师父,他无父无母,是在师父游历之时捡了之后便当做儿子一般抚养,一直带在身边。
只可惜,师父也和孟峻一样,为了编撰自己的医书遍尝百草,不像孟峻一般还有师父的医书做参考,更是危险,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也是因此,他和师娘在一起那么久却一直无所出,最后身子熬不住了便回到了塘县留了下来。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师娘忙活着塘县里的药铺,师父便带着三个徒弟住在翠巫山上。
翠巫山上有他们的老屋,又山深草密有不少的药草,住在这儿精研医书离着周围需要治病的村里人也近。
那一段时间,应该算得上是穆诗诗最悠闲快乐的一段时间了,她的亲人都在身边,不用整日想着应付那些头疼的生意,只要跟着师兄师父一起学医鼓弄药草。
只可惜,那些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师父的身体越发差了起来,一次给人看病熬了两个晚上药不曾合眼之后,便大病一场,终究没有再醒来。
师父的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悲痛不已,反倒看上去最冷静的居然是师娘,她总跟他们说命有天定,一切都是定数,不必太过悲伤。只是,一切却还是从师父死后慢慢开始变了。
穆诗诗再也没有从师娘的脸上看到过笑容,却也不见着她掉一滴泪,只是依旧吩咐着他们三人要好生传承师父的医术,一门心思依旧放在了药铺上。没多久,师弟谢远还是放不下他的考学,离开了翠巫山为了赚够考学的银子一边读书一边到豫安城的酒楼里做杂工。
翠巫山上,就只剩下了她和师兄二人。
春水吹尽桃花满山,穆诗诗将刚采来的药草炮制好坐到一边休息,就看着了站在桃花树下一脸心事的师兄。
“师兄,在想什么呢?”她走了过去,手上的果子递给了孟峻,又拿起自个的干脆地咬上了一口。
也许是年纪到了小了孟峻些许,她还混混沌沌的时候,孟峻心里想的却是要比她多上许多,他眼底的那些愁容,也是那时候的她,根本就无法真正了解的。
“你看那片桃花,像不像你刚八岁的时候,我们在芦县看到的那片。”
“是有些像。”穆诗诗吧唧着嘴点了点头,“不过,翠巫山上的还是不及那儿的好看,我记得那时候在芦县的桃花可好看了呢,漫山遍野尽是,风吹过来都是桃花的香味。后来师父要带着我们离开的时候,我还舍不得哭鼻子了。”
“是啊。”孟峻微微勾了唇角,“那时候多好,师父身体硬朗,我们正是玩的年纪,每日没有那么多愁心事情只想着明日又会去哪还有什么好光景,无忧无虑更无烦心事。哪想得到不过短短数年,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还亲眼……看着师父离开了。”
“师兄在想师父吗?”穆诗诗歪了脑袋,其实她偶尔也会想师父。师父刚走的时候,她哭的眼睛都花了,如此过去了好几个月,那些悲伤慢慢地缩在了一起就藏在心里的角落,只要不想起来倒也还好它也规规矩矩的。只是师兄和师父的感情最深了,穆诗诗想缩在师兄心里的那些悲痛一定比她的更不老实,若不然怎会总有跑出来闹闹,将师兄的笑容都盖了去。
孟峻点了点头,“我从记事起,身边的人就只有师父,他视我如己出,我也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知道师父的身体每日愈下,恐怕终究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天来的如此之早。”
“师兄,我知道你肯定难过,我也难过。”穆诗诗说着,手上的果子也觉得索然无味了不少,低下了手去,“师父对我们那么好,一生行医做过不少的善事救过那么多人,他不该走那么早的。”
穆诗诗说着,又抬起了眸子,将孟峻的身子转了过来,伸出手去抚平了他的眉心,“不过师兄,我们难过,师娘一定比我们更难过,可是你瞧、师娘才没有因为师父的死而对其他事有一点耽搁,师娘不是和我们说了吗?人啊,应该向前看,不应该踟蹰不行的,就像师父他走了一生,做了一辈子的大夫,从来没有因为一点困难和失落就停住脚步,你觉得,他后悔吗?”
“师父志向在此,定是不后悔。”
“是啊,连师父都不后悔,你就更不应该沉浸在悲痛里走不出去了。”穆诗诗看着孟峻难过,自己心里也跟着难过,只想着绞尽脑汁能安慰好他,“就像那时候我们从芦县离开,我多伤心啊,可是到了翠巫山还是有好看的风景,而且翠巫山离师娘近,她还可以吃,这个在芦县哪里能吃着。师兄如今也是,若是一直沉浸在芦县的风景里,可不的美味吗,这才真真是辜负了师父对你期望啊。”
穆诗诗的一行话落下来,孟峻的神色微微地愣了愣,没再开口,似乎在仔细地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
师父……他一定不后悔此生所为,而他呢?
“师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前阵子师娘刚教我、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想想,师娘一定也是看见你太过悲痛,才希望我将这句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