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荛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死,不仅没死,双手双脚被乌黑的玄铁镣铐给束缚住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囚车里,囚车嘎吱嘎吱地上前。
许清荛看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那里只是简单的包扎,还在火辣辣地疼,她还是她,还没死……可是为什么会有她还是她,这种奇怪的违和感呢……
还有那个女人……死了吧……
许清荛更多的是困惑,而不是难过……
大大小小像是这样的囚车很多,周围是一众的褴褛的士兵,看着他们像是在看鲜美的肥肉,可是又隐藏着看向恶心的臭虫的鄙视和厌恶……
而她也终于注意到了,在她身侧的另外一个瘦弱的身影,一对充满仇恨的目光,隐藏在额间碎发中,透过木栅,看向了外面士兵,而感觉到许清荛看他的时候。
他才冷哼了一声,低下了脑袋,不过目光也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有机会我会杀了他们的……”他只有脚被锁住了,而两只向麦秆一样纤弱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许清荛不应声,可是她的警惕一点儿没少,身体依旧是什么力量也没有,只能弱弱地靠着,火辣辣的胃表示着,她急需要能量补充,而囚车上只有一碗水,还有一个发了霉的窝窝头。
最重要的是,她的双手合双脚都被镣铐束缚住了,根本没办法拿起来吃,她尝试着趴过去,可是腹部的撕裂阻止了她继续向前,只是这么一点儿地动作,她就折腾出了一身的冷汗。
许清荛身侧的这个男孩,发现了许清荛的动作,主动靠过来了一些。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瘦的男孩。他的身体几乎和他的脑袋一般大,他虽然很饿,很饿,可他还是给先给许清荛喂着。一点一点就着水给许清荛喂着,剩下一半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给许清荛喂去。
许清荛微微摇了摇头,闭紧了嘴巴。
“你受伤很严重,需要多吃一点儿……”
许清荛依旧摇了摇头,她一点儿饱腹的感觉也没有,吃了这些,反而更饿了,但是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孩。同样饿得发慌,她不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见她坚持,男孩才往自己嘴里送去,每次都只吃一点儿,到剩下四分之一的时候。他就把那点点的窝窝头,藏进了怀里,这是一个习惯了饥饿,懂得存食的本能动作而已。
囚车前行了一个月,时值盛夏,暴晒了半个月之后,又是烈日伴随着狂风暴雨的半个月。男孩脚上的伤开始结痂,而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被剑刺穿的小腹,不仅没有好,在恶劣的环境中,还开始发青发黑。糜烂了开,甚至发出阵阵的恶臭。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感觉到生命力在流失……
可是许清荛还是很平静,没有哭没有笑,像是一个有呼吸的木偶。似乎从醒过来之后,许清荛就处于一种很混沌的状态当中,这种被圈养的生活,以及身体的病痛,一点儿一点儿地麻木她的神经,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去吧……
许清荛没有理会,她不会自己去死,可真要死了,她也不会强求。
她虽然身体很孱弱,可是思维却很活跃,能想各种奇怪的问题。
“你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男孩哽咽地看着她,可是眼睛里已经没有泪了,眼泪这种奢侈的东西,早就流光了……
她就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被套进了麻袋里,在完全看不见之前,她看到男孩那哀戚的愤恨的目光,而那个士兵毫不留情劈向他的砍刀,她毫无知觉的心骤然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许清荛醒过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又死了,没准还得接着活,可是这个幻阵也太奇怪了吧,她反思这两次的情况,不说是不是幻阵的因素,她都太过于消极了,她太过纠结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了,她虽然不记得了,可她还是她……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点儿什么,又是一块巨石爆裂开……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贫瘠的荒野,而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她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没有死,可是也没有比死好多少,她成了一个乞儿,她的脑袋依旧是一团浆糊,可能是丢在乱葬岗被人救了……。
“死丫头,诈尸啊,傻愣愣的做什么……”一只肥硕的手,揪住了许清荛的头发,那狠劲儿似乎要把许清荛的头皮给扒了下来。
许清荛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木讷老实的方方脸,可是那太过于狭小的要眼睛里,却满是绝情和狠戾,十分不相符,许清荛很快判断这是一个十分擅长于伪装的小人。
“什么眼神,再敢这样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那种了然,有种被看透的心虚,不过他没有多想什么,小孩子的眼睛就是这样,太纯粹,那种很想毁灭的纯粹。
许清荛闻言低下了头,没有吱声,眼里也恢复了懵懂,他们在闹市的一个小巷子里,她的周身还有好几个和她一样的乞儿,不过看上去她的年龄最小。
“还不快去,今天谁要是达不到任务,我就把你们头一个一个拧下来……”
孩子们都很怕他,咬着嘴巴不敢吱声,不敢反抗,听完了之后,很快就唰唰地跑出去……
许清荛的年龄很小,看起来才七岁不到,可实际上她已经十岁了,常年的营养不良,怎么可能长得起来,她脑袋里记着的东西很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