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艳君是主治医师,谢世泰是她的病人,她说话时,自然是对着谢世泰说的。
但她这个话说出口,谢世泰犹豫了一下,却扭头往身侧看过去,齐艳君跟着他看过去,而且她注意到,自己一问到这个问题,不止是这位病人,连女孩的妈妈,明显也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这个女孩。
于是她知道,这件事竟是要问她才行的。
谢玉晴脸上带着一抹笑,似乎对这个要求早就有所准备了,这时候就说:“齐主任,我们看的这位医生,有点特殊,他不太想被别人知道。”
齐艳君闻言愣了一下,笑着说:“做医生的人,有不少人其实的确是把名利看得很淡的,这一点我了解,也很尊重,不过……我也就是个普通的大夫,可没能力给他什么名利,仅仅就是一些学术上、临床医学上的交流,你爸爸的这位主治医生总是要给人看病的吧?你们是怎么找上他的?难道跟另外一个医生交流一下,也不行吗?这是很正常的吧?”
谢玉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说:“他这个人……有点古怪,跟别的医生……不大一样。”
齐艳君又笑起来,“这么神秘啊!”
顿了顿,她笑着回头看看自己的学生,又扭头看向谢世泰,笑着说:“我只听说有人淡泊名利,不会刻意去追求,但病人在他那里看好了病,很愿意主动为他扬名,应该还是一件得意事的,倒不是为了名利,主要是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我也不能免俗嘛!不过现在看来,给你爸爸治病的那位医生,是连这样也不允许的,而且还提前嘱咐过你们了?这倒真是少见了。”
想了想,她道:“那这样,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要把他的名字,在哪个医院,跟我说一下,就像别人把这位医生介绍给你们一样,好吧?我到时候抽个时间自己过去挂个他的号去找他,总行吧?放心,我不会透露是你们说的。”
齐艳君一个堂堂的教授,省立医院肿瘤科的主任医师级大拿,而且还曾作为主治医生为谢世泰治疗了长达半年,现在却居然摆出这么一副架势追问,饶是谢玉晴早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这时候也颇觉有些顶不住了。
见一屋子人都盯着自己看,她犹豫了一下,说:“他……他其实没有医师资格证,所以……”
齐艳君闻言愣了一下。
但她还算好了,她身后的五个博士研究生这时候都瞬间瞪大了眼睛。
因为齐艳君是国内肿瘤和癌症治疗学界对引入中医中药来治疗癌症方面的倡导者之一,所以在她的熏陶下,她的学生都是对中医中药相对有好感和愿意去信任的一批人了,更何况有这么明显的例子摆在面前,人家就是用几副汤药加针灸,就取得了奇迹般的治疗效果,也由不得人不服气。
刚才做支气管镜的时候,齐教授还让每个学生都观察了一下,大家一边看,她一边解说,把手术过程直接变成了课堂讲解,对这位医生的治疗效果,也是相当赞许和认可,也就更加加深了大家的印象。所以这会子,他们心里正对这位神奇的医生充满了好奇和崇敬,结果……
这居然是一个无证上岗的野路子!
齐艳君愣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回身对自己的学生说:“我们不清楚这位医生的经历到底是怎样,不过……这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套体制的问题和弊病之所在了。你们都是,我也是,咱们都是经历了考试,进入专业院校学习多年,甚至读到博士,博士后,然后对我们来说,拿到一份医师资格证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当然也是很正确的一件事,这个体制的建设,极大地保证了医生这个队伍的整体水平的可控性,但我们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传承,和学问,其实不止是可以在学校里完成的。所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许久,然后才缓缓地道:“如果你们将来有谁可以走到比较高的位置上,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去尝试着改革一下的点。”
说到这里,她收回目光,把手伸到白大褂里面摸了一下,没摸到,然后起身,去打开办公室里的衣橱,从自己的妮子大衣里摸了一张名片出来,回来坐下,看向谢玉晴,名片递过去,说:“这是我的名片,我希望你能帮我转交给那位给你父亲看病的医生,并请千万要代为解释一下,我只是出于学习的目的,想要跟他就中医中药针灸等这些在癌症治疗中的作用,做一些交流和探讨,其实也可以说是我想要向他取经、向他学习一些东西。”
“我认为这对我们接下来去应对和治疗更多患者的癌症,都有极大的作用。另外,如果方便的话,也麻烦把我对他没有医师资格证这件事的态度,转达给他。请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在他认为可以的情况下,给我来个电话,我是真的想要诚心请教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姑娘,拜托了!”
一个堂堂的教授、主任医师,一个医学界的权威大拿,还是自己爸爸的主治医生,对待病人又一向都是春风化雨的态度,让谢玉晴心里一直都对她心存好感和感激,现在却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谢玉晴心里纠结片刻,接过名片来,却说:“要不……待会儿我帮您打电话,问问他?”
齐艳君闻言眼前一亮。
尽管刚才已经有所猜测,但谢玉晴的这句话,毫无疑问让齐艳君心里一下子确定了:这女孩应该是跟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