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温正思量如何推脱拒绝的时候,却听到身旁有人沉声道:“依某家所见,徐将军未经大战历练,又未曾有过出外领州郡,洪州那边形势复杂,还是用一老将更合适些!”他转头一看,说话的那人正是朱瑾。
“朱公所言甚是,末将如何勘此重任,大王还是另择重臣的好!”徐温一面立即将这桩差使推开,心底却思量:“朱瑾先前并未应允自己,为何现在却出手相援?”他偷眼窥看朱瑾的脸庞,只见对方脸色如常,仿佛在此之前未曾与自己私谈过一般。
堂上众人谁也不是傻瓜,见杨渥这般举动,自然不会以为是抬举徐温让他去洪州割据一方的,但表现就各自不同了,心思浅的几个就想要乘机借刀杀人将徐温赶出广陵去的,便出言赞同杨渥;而几个心思深一些的自然想到若是将徐温逼得紧了,莫不会拔出刀子来见红,那可就殃及池鱼了,这些人就要么赞同朱瑾,要么则发扬国人的传统打酱油说些不咸不淡的话。结果堂上便争的如同锅乱粥一般,吵了半响也没有一个定论,到了最后总算有个一个共识——刚刚从洪州回来的秦斐对于谁是最好的继任人选最有发言权,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齐刷刷的集中到秦斐身上来了。
“这个,这个!”饶是秦斐曾经历经生死,沙场之上白刃相对也未曾皱一皱眉头,此时也不禁犹疑了起来,他在洪州受人挟持杀了杨渥一班亲信之后,便对淮南杨行密死后层出不穷的内斗感到又是害怕又是厌倦,所以才要求解甲归田避开广陵这个是非之地,可没想到他绕着是非走,是非却自个儿长腿缠了上来,此时无论如何表态都会得罪了一部分人,这若是在过去他倒也不怕,可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舍去权位躲避是非的现在,秦斐不由得头痛了起来。
徐温见秦斐在那边犹豫,不由得又急又怕,若是秦斐赞同自己去洪州,那可就大势已去了,自己只有再次发动兵变的选择了,可这次那些外州刺史们个个都有备而来,哪个没带了千儿八百的护兵,没那么容易收拾下来的,就算最后打赢了,接下来的肯定就是一场内战,最后的胜利者肯定不是自己。突然徐温急中生智,对秦斐一语双关的笑道:“秦公,洪州地势紧要,若是所任非人,出了差池,您在洪州苦战多日的成果可就付之东流了,到时候您可就追悔莫及了,秦公还是请三思呀!”
秦斐立刻听出了徐温的言下之意,对方口中所说的“成果”明明是说自己杀了杨渥那些亲信之事,这大堂之上杨渥最想杀的自然是徐温与张灏二人,可去掉徐、张二人,剩下的秦斐敢称第二,就再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徐温那番话的意思分明是提醒秦斐他若是将自己赶去洪州。只怕你也没法好好养老,那时候杨渥虽然未必掌有实权,但要对付一个已经交出兵权的老头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想想先前得罪了杨渥的周隐的下场,你就是为了自己身家性命想也还是三思为上。
“依老朽所见,徐将军历练还是少了些,还是换个老成些的稳妥些吧!”秦斐说完话之后,整个人便好似被抽干了一般,颓然坐下。堂上也静了下来,既然作为前任前线最高指挥官的秦斐都这般说,看来要用这个办法把徐温踢出广陵去是不太可能了,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谁去洪州那个机会与危险并存的地方了,不过片刻功夫,又有几个人选被推选出来,激烈的争论又爆发了。
转眼之间就已经是初更时分,可还没有一个结果,徐温张灏在发动兵变在夺取了广陵政权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副作用,同时也摧毁了淮南名义上最高统治者的权威,其结果就是像这种没有共识的争论很难有建设性的结果。作为会议组织者的徐温没奈何之间只能宣布先休息,待到明日继续商议。
待到众人走到差不多了,当了半个晚上闷嘴葫芦的张灏走到同僚身旁感叹道:“这帮老家伙好生麻烦,都磨了一晚上嘴皮子,半点结果也没有,闷杀某家了。”
徐温苦笑了两声:“有啥法子,咱俩是指挥使、虞候的时候,他们都是团练使、都指挥使、行营都统了,若不是咱们这次把杨渥抓在手里,你我连和这些老家伙谈的资格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温沉吟了片刻,对张灏细细解释道:“这样吧,你就就领兵守住王府,将杨渥抓在手里。我马上去挨个拜访那些老家伙,多争取几个到我们这边来,其实我们已经达到一部分目的了,今天已经有了基调:洪州地势紧要,一定要用老将坐镇。这样一来,就算刘威不去,也有其他人要走。这就跟吃席一般,慢慢的席面上有人走了自然就空出一个位子来,咱们就可以安插一个自己人,反正上表朝廷的权利是在你我手中的,到最后总不会吃亏。”说到这里,徐温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在他本来长得很端正的面容上显得有些邪恶:“我还有最后一招,最后总能逼那厮就范。”
张灏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徐温,这时他看见秦斐向这边走了过来,不由得奇道:“那厮好像是过来找你的,奇怪了,他不是刚才已经走了吗?”
徐温转头一看,秦斐正快步向自己这边走来,脸上神色复杂,好似正在做什么激烈斗争一般,他赶紧对张灏使了眼色,示意其去按照方才计划去行事,自己转身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笑容道:“秦公,今日之事在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