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步并作一步绕过他向前面走去,有一扇月牙形状的石门,田田的叶子铺展在上面,一束金色的阳光折射在上面,明晃晃的煞是好看。
可我清楚记得现在是晚上,怎么会有阳光?
转过身,师父正看着我,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解释说,“这里不是人间,没有昼夜之分。”
我踏出石门,抬头瞧了瞧,外面雕刻着两个硕大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阆苑。这里叫阆苑?”
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师父他衣袖一佛,一股巨大的风将我卷了进去,脚下一轻,身子一沉,感觉坠入无底深渊,忍不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
当感觉有了着落之后我终于慢慢张开了眼,用脚使劲蹬了蹬地,确定脚踏实地后,安心了不少。
正在这时,师父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不是谁都可以做我的徒弟,你既已经是我的徒弟,就该履行徒弟的义务。”
“你是我师父也没见你履行师父的义务。”
四野阒然,我的声音在旷野里格外嘹亮。
眼前这个男人变脸比变天还快,我虽反驳,但难掩语气里的颤音。
“你的所作所为于我没有丝毫好处,不过是提升你自身的法力罢了,你若真不想做,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我眼骨碌一转,问道:“那咱们可先说好了,有害于社会,百姓,道德,良心,违法犯纪之事我可不做。”
师父一声轻笑,“若真是那种事情我自己做就好,我怕你没那个能力。”
我忍,“我是没能力,你是没眼力才收了我做徒弟。”
“轰!”的一声,一道闪雷劈在我的脚边,这一次我格外镇定,淡然一笑,“师父你老人家是雷神吗?还是盗了雷神的神器?”
夜,顿时静了下来,安静得出奇,我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天上,他生气了吗?
他生气才好咧!
可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寒意,想道歉,嘴角动了动,终是没说话。我没有错!
许久,再次传来师父的声音,充满阳光之气,没有嘲讽,没有挖苦,很平静,让我更加不安。
“从这里一直向前,天亮之前你会看到一个茅草屋,告诉草屋主人顾倾城未死的消息,然后你就回家吧。”
我大骇,“你怎么知道顾倾城没有死?棺木里面没有尸体不代表就一定活着。或许被野兽叼走了,或许掉进河里,再或许一场大火烧成了灰,或许···”
“轰···”又是一道闪雷劈在我的脚下,我忿忿的闭上了嘴,忿忿的向前走去。
夜色很美,月华如水,淡淡月光倾洒,恍若披上一件带着凉意的薄纱。
可我每一步落地都非常用力,那些小草,野花,都被我当成了师父的化身,尽情蹂躏。
心情舒畅之后,脚下生风,速度快了不少。
一路向前,平坦宽阔的大道一眼放去,看不到尽头。
走了不知道多久,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也没有花香。就连月色都开始朦胧,月光黯淡,整个世界陷入黑暗死寂状态。
不过我喜欢这种安静,世界静了,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长天碧野,连成一线。
在几棵苍天古树的掩映之下,有一茅草屋静静落立。
稀疏的薄光从树梢落下,氤氲的空气里飘来淡淡的酒香。
我踱步草屋之外,借着熹微的光芒透过纱窗,屋子不大,屋内摆设一目了然。
一抹青色的背影趴在桌上,左手勾着酒壶,醉得不省人事却一脸愁容。
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蜡炬滴落在桌上,凝固在一起,像一滴滴白色的泪。
“他为何如此忧伤?”我扶着木窗,回答我的是夜的沉寂。
“倾城,倾城,不要走,不要走,倾城···”
屋内传来男子的呓语,他双手伸在半空乱抓一通,“碰”的一声,酒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子挣开朦胧的双眸,那双眸浑浑噩噩之中流露出清泉般的澄澈,他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沧桑才能在眸里深藏如此浓烈的悲伤?
情不自禁推开半掩的木门,静立于男子的身后,他抬起微醺的双眸看着我,嘴角上扬,那抹春风玉露般的笑容让我怔住了。
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他的眉,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尖。
“你是谁?”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感觉脸上有些湿,我伸手摸了摸,放在唇角舔了舔,咸咸的感觉,我怎么会哭?
“倾城···”男子突然扑进我的怀里,紧紧将我抱住。
我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记得十年前的寒冬,飘雪三日,天寒地冻。我与二胖在破庙呆了整整十天,没有棉被,没有干柴,只有一堆潮湿的稻草。
二胖紧紧抱着我,我扬手扇了他一耳光。可他依旧不松手,无论我拳打脚踢,最后我在他的肩上狠狠咬了下去。
我不知道那时为何会这么狠心,毕竟那时的二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从此二胖的肩上留下一拍深深的齿印,像太阳又像月亮。
我问二胖,“你恨我吗?”
二胖说那是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最好礼物。
我不知他是说笑还是真的。
他笑着,亦假亦真。
从那以后,我也习惯了二胖的拥抱。但只限于二胖。
心中一慌,逃也似地推开了男子。一鼓作气跑出屋子,直到很远很远,草屋在眼前彻底消失。
我脚下一软,摔在地上,没有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