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宣长眸一眯,一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说清楚。”
碧云只是个普通的身世清白的丫鬟而已,哪里受得了郑宣这般煞气凛凛的气势,被吓得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奴婢说,奴婢说……两天前小姐受了风寒后,本来一直在房里养着病的,前天的时候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楼姑娘的事,小姐好像挺伤心的,非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奴婢怎么劝也不听,她在湖边站了很久,奴婢就听她自言自语地说,说什么自己身子不好,也不知还能活多久,不能一直陪着公子,又说楼姑娘美丽大方,聪颖过人,又身体健康,定能一直陪伴公子做您想做的事,小姐还说,说什么公子是信守承诺的人,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成全楼姑娘……”
“胡闹!”郑宣沈着脸低声一斥,吓得碧云又是一激灵,跪在地上低着头。
所有房间里的人都默默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郑宣站在几步开外看着病榻上脆弱的女子,脑海里却忽地闪过楼玉笙明媚张扬的笑,他吸了口气,朝床榻走去,在她旁边边坐下,替她掖了掖被子,慢慢地,语气柔缓地说道,“静翕,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听着,记住我说的话,我的妻子只会是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只好终身不娶了,你是想要我孤独终老吗?你若当真觉得自己寿命有限也无妨,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正好我们做一对短命鸳鸯。”
他话音一落,房里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不敢出气呼气,静的诡秘。
郑宣又说道,“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等你的嫁衣做好了,我们就成亲。”
病床上的柳静翕仍然虚弱苍白,但能看到,她眼珠微微一动,郑宣便放了心,对东方禹说,“好好医治她。”
“公子放心,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郑宣这才起来,走至一旁的中年妇女,伸手扶着她起来,“姑姑随我来。”
姑姑倚华点点头,恭顺地跟着他离开了柳静翕的闺房。
到了房外,郑宣吩咐道,“文德,查清楚究竟是谁给静翕传了话。”
“是,公子。”
见郑宣走远,文德默默地擦了把汗,叹了口气,看来,无论楼姑娘在公子心里多么特别多么重要,也注定只能是个宠妾啊!
至于这柳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真是被她往日里柔顺端庄的模样给骗了!
倚华跟着郑宣去了书房,郑宣让她坐着等一会儿,自己则来到书桌前。
倚华不知道郑宣叫她过来做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会多问,只等他开口就是。
虽然郑宣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也对她礼遇有加,在这个郑家堡,她几乎算是第二个主子,即使是柳静翕,只要她一天没嫁给郑宣,她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但即使她如此有分量,她也仍然知尊卑,如此时,郑宣让她坐,她也是恭恭敬敬地坐了半点而已,恭恭敬敬地等着他。
郑宣正在作画,画笔之下的人物渐渐成形,仍是那个眉眼飞扬的美丽女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淡声说,“姑姑,你过来看看。”
倚华这才依言起身过去,眼波平静地去看那幅画,只是,当她看清楚画上女子的容貌时,惊了一跳,惊的甚至失态,“这不是赵……”
那个妖妇,她实在是不敢提及!
“你也觉得她是那个赵女?”郑宣淡漠一笑,像是随意的调侃,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倚华的反应碎了他心头最后一丝奢念。
“难道她不是?”听出他话外之意,倚华愣住,有些迟疑地问。
郑宣淡淡地说,“她就是楼玉笙,一个茶商庶女,但有人告诉我,她是常瑞德的遗腹子,因为她母亲和常瑞德有过婚约,而她长得很像那个赵女,现在连你也觉得极像,那便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倚华虽面上平静,心头浪涛翻涌,她不得不去想,若这楼姑娘当真是常瑞德之女,怎么会那么巧和公子认识,还那么凑巧的,她的血竟能压制公子的毒性?
当真,只是巧合吗?
她微微抬眸看着一脸漠然,看不出丝毫情绪的郑宣,连她尚有此怀疑,那公子呢?
她虽未嫁过人,却并非没经历过情情爱爱,虽公子透露出的有关楼姑娘的信息很少,但她是过来人,即使只是简短的只言片语,她又如何看不出公子在提及楼姑娘时的欢喜。
想明白这事之后,她也是高兴的,公子孤寂这么多年,总算能有个贴心的姑娘陪着她了。
可谁曾想,楼姑娘竟是常瑞德之女!
若一早便知楼姑娘的身份,他的欢喜,或许还只是做戏;可若事后才知……
倚华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这些年来郑家堡的人都当柳静翕是公子的未婚妻对待,但公子也从未亲口承认,而今日,他却破天荒地许诺要娶她为妻。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郑宣,若只为一时之气而迎娶柳静翕,耽误一生幸福,那她即使忍辱负重地活下来照顾他,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将公子托付给她的主子……
倚华迟迟未说话,安静地如同不存在一样,郑宣淡眸看过去,却见她眼中含泪,愧疚地看着自己,不禁一讶,“姑姑在想什么?”
倚华才回神,有些尴尬又干涩地垂下眼眸,擦了擦泪,“奴婢失态了,让公子见笑。”
郑宣走到桌前坐下,淡声说,“想起以前的事了?”
倚华摇摇头,又点点头。
顿了顿,她平声说,“公子,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