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明心拉住白夫人手的那一刻,白夫人阴云密布的内心,突然就撒下来一片阳光,白夫人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存在。
对于所有人来说,最真实的伤害会来自你的亲人,最真的感动亦会来自于亲人。
别人拿刀拿花,触到的只是你厚厚的壳,但是亲近的人,如果拿起刀来,那就是生生的在你身上割口子,所有人都看不见伤口,但是它的确是血淋淋的存在于你的心上。
白尚书说会爱她一辈子,于是她不顾父亲的反对,不顾婆母的刁难,捧着一颗真心和十分的希冀,就那么嫁给了他,她原本也像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相信只要有爱情,就可以跨过一切的山高险阻。
于是她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不让他为家里的事感到丝毫烦心,可才过了一半,他就选择了齐人之福。
感情里从来都不怕苦难,怕的是真心错付,自己蒲苇韧如丝,心爱的郎君却已经磐石已转移了。
她并不是气她纳了妾,而是气他,明明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区区十几年,就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
白尚书可以纳妾,可以笑嘻嘻的在白夫人面前打趣儿,可是白夫人却已经是回不了头了,她还得跟以前一样,孝敬婆母,教育女儿,处理琐事,只有等到夜深人静时,她才可以静静的躺在床上,细细的数那一道道心爱之人给她留的印记,然后将自己那些隐秘的心事,和着眼泪,静静地说给自己听。
现在的白明心就像是猛的一下,将那颗血淋淋的心剜出来,一下一下的将那些腐肉全部割掉,再细致温柔的给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上药。
自己的女儿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以往的喜怒哀乐,然后告诉她,以后都不用怕了,会有人保护她了。
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了,此时心里这样的难受,白夫人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的声音轻轻的:“明心,娘亲是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主动将胸膛敞开,迎上来自亲人手里的刀……
白明心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有其他的选择,谁愿意这样?
娘亲可以选择忍气吞声,就这么将表面上粉饰粉饰,继续和乐一家亲的过下去,但白明心不愿意。
她宁愿耍尽心机也不愿意受人的摆布,不愿意爱她的人再受欺负,不愿意欺负过她的人在她面前张牙舞爪洋洋自得。
白明心保证道:“娘亲,我一定不会走上祖母给我安排的那条路,我的一切,我都要自己选。”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但是你要知道,如果累了,惧了,只要你一转头,就会看到娘亲就会在你的身后等着你,娘亲会保护你,哪怕是拼了命,也一定不会让人任意欺负你。”
“嗯!”
白明心一下扑倒在白夫人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娘亲。
她原本以为要取得娘亲的理解会费上好一阵唇舌,还在脑子里假想了无数遍,若是娘亲要用孝道和女德束缚住她,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娘亲这么了解、明白自己,只要自己敢说,娘亲就放心自己去做。
经过今天的这一番话下来,白明心觉得自己和娘亲从未像现在这样的亲密。
虽然以前也很亲密,但是今天就是和以前不一样,是那种没有任何嫌隙,隐瞒的亲密。
白明心心里也越发的坚定,这次的桃花会,她非去不可。
不仅要去,还得将老夫人的打算给她彻底搅和黄了,最好让她永远都打不起这个念头来。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这天,早早的鹦哥就嘀哩桄榔的拎了一大堆东西,来了琉璃院。
那些东西是老太太给的,里面是一堆看着就华贵无比的首饰,还有女子梳妆用的胭脂水粉之类。
鹦哥是来给白明心打扮的,老夫人怕白明心心里起疑,在穿着上做手脚。
“小姐,您可真是鹦哥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鹦哥原本只想虚虚恭维几下,但看着镜子里那个精致貌美的人,鹦哥觉着自己说的这句话由心而发诚实无比。
白明心却毫不领情:“七八斤的粉敷在脸上,难为鹦哥姐姐眼力超群,还看得出来我长的什么样儿。”
鹦哥早就习惯了白明心这个态度:“小姐说笑了,既然已经打扮好了,那就跟着奴婢有吧,老太太还等着您呢。”
白明心看了镜子里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越看越不像自己。
看着鹦哥给自己戴的这满头珠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因为多戴了几根发钗,就遭了自己那祖母的骂。
如今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白明心不解,老太太这般的做法,是为了让她看上去比较值钱吗?难道侯府是凭借穿戴首饰的重量来选儿媳妇的?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子,想到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白明心抖擞抖擞精神,跟着鹦哥往寿安院走去。
白老夫人向来面子大规矩多,今日早早的就起了床,然后吩咐鹦哥去给白明心梳妆,自己则在寿安院安心等着收拾好的白明心来给自己行礼。
等这礼行完了,老太太觉得满意了,她才会带着白明心出门去。
“祖母。”
顶着好几斤重的头饰,还要跪下去行礼,白明心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嗯,”老夫人点点头:“这打扮还算合规矩,既然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白明心差点没笑出声,合规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