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锦绣与夏新在湖西侧避人耳目得等了一小会,看见那幽绿湖水中栀薇时闪时现,却不大起眼的身子渐渐游了过来。
胡锦绣知道事态发展所料无差,一时松了口气。
夏新将气喘吁吁的栀薇拉上岸,寒冷的湖水让栀薇冻得直哆嗦,胡锦绣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和发紫的嘴唇心中虽疼惜,却也不敢耽误时辰,脱下栀薇湿漉漉的披风穿回自己身上,又用水泼湿了鞋袜,头发和外衫。
胡锦绣正欲往内衫泼水时栀薇亟亟道:“呀!娘娘,内衫便罢了…若染了风寒对胎儿不利啊!”
胡锦绣固执摇头:“这宫女太监都是精明人,你们将本宫一路送回殿内,免不得旁人眼光,这戏便更得做足。”
另一内殿的杨井榕同等在做戏,一张清秀小脸涂得苍白,眼里盈盈泛着水光,额上还点缀着几滴虚汗,仓皇虚弱道:“皇上且宽心,臣妾无碍。”
杨井榕的随身太医接话道:“娘娘只是胎动得厉害。”适时,这屋里的人才松了口悬气。
外屋陈公公重重脚步声又徐徐传来:“皇上!太后!大事不好!绣妃娘娘落水了!”
一向沉着老练的公公这一连三个喘气,着实又让众人悬着的心高高挂了起。
太后毕竟年老,听闻最疼爱的绣妃落水,霎时间浑身瘫软,往杨井榕那床边上身子一斜,吓晕过去。
突然爆发的桩桩件件麻烦事接踵而来,李翼安沉稳地吩咐人照顾太后,命太医把脉施针,那边不深不浅的睖着杨井榕,似有些警示的意味。
而欧思琪跟着李翼安,又亟亟赶去胡锦绣的清水殿。
清水殿内,曾太医率先闻讯赶来。
此时宫女们正手托着盘内胡锦绣湿漉漉的外衫内衫和鞋袜,放在她床榻外的雕花木桌上,这自然是胡锦绣的意思,明摆着故意得让琪嫔瞧瞧。
重重叠纱帐暗掩住胡锦绣身形面容,原本担心胎儿出事心急如焚赶来的曾太医却在摸向胡锦绣脉象时微微停顿。
隔着幔帐,胡锦绣收回自己一只素手,却顺道掀开一方纱帐,露出脸来,只见她相安无事般地笑笑,对曾太医托付道:“勿言。”
待李翼安等人赶到时,正见曾太医出来,李翼安倒是与寻常无异,没见着几分着急,等曾太医规规矩矩的行完这场虚礼才开口问道:“绣妃如何?”
“亏得绣妃娘娘的贴身婢女救命及时,母子平安,娘娘只是受了惊吓,春水凉骨,怕会染了风寒,臣开了几服药,这几日静心休养便可。”
不等李翼安开口,身旁的琪嫔嗓子倒是提高了几度,关切又难以置信道:“绣妃姐姐与子嗣当真相安无事?”
李翼安轻瞟她一眼:“你倒是比朕要情真意切。”
“臣妾不敢。”欧思琪心底下急功近利,面上竟都有些掩不住。
曾太医自觉力不从心,抬眼皆是做戏之人,他们人言微轻又不得不配合着这些金贵的主唱戏,便怂怂抬手道:“皇上、琪嫔娘娘放心罢,绣妃娘娘与子嗣皆无大碍,臣不敢欺瞒。”
欧思琪闻言抬起那张原本满是担忧的脸,此刻却是转忧为喜的万幸神情:“皇上,如此皆大欢喜,是绣妃姐姐与孩子受福泽庇护呢。”
李翼安倒是不想同她演出什么喜极而泣的戏码,一声不吭跨入内室。
内室依旧一片狼藉的模样,欧思琪同胡锦绣虚情假意问候了几番,又认真负责地追究了自己的不是,再顺道骂了骂这不懂事的宫女太监。
胡锦绣听得累极时,李翼安开口说道:“今日之事无需他言,宫中那疏忽大意奴婢统统实行杖罚,绣妃你便养好身子,朕会加派人手护你与子嗣安危。”
胡锦绣恹恹答了几句谢,这一众人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她那清水殿。
欧思琪接着马不停蹄地奔向杨井榕那头,杨井榕瞧着是她,自个无事坐了起来,欢欣鼓舞问道:“如何?”
“母子平安。”随着欧思琪叩着齿的阴冷声落地,杨井榕前刻还虚弱无力的脸色顿时鲜活,正中气十足追问:“这般竟没有弄掉她的孩子?!”
欧思琪沉着阴森森的脸,十分笃定地着声说:“没有。”
“难不成绣妃这孩子真有上天福气庇护,咱们这么多法子无一能伤到她。”
“暂不说绣妃会不会水,纵然是谙熟水性,她那七月的身孕加身,如何能在水中游刃有余……”
“我不信…我不信!她怎么能保住孩子!?”
欧思琪打断道:“不由得你信或不信,方才我与皇上真真切切去瞧过,她那孩子的确相安无事。”
“绣妃那身子骨…一向柔弱的…可我们又失败了!又失败了!”
欧思琪没再理会杨井榕那近乎偏执癫狂的絮絮叨叨,握紧了拳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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