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分别一百多年的师姐妹都有些怔忪,但都克制着没有在小街上说什么。直至貊妖奇怪的问道:“你们认识?”王芷双才侧开了身体,让程正咏带着冯溯源进了屋子。
程正咏听着王芷双与好奇的貊妖说了几句什么,将她打发走了,这才进了门。她好似一个凡人一般有些拘谨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甚至眼圈也有些微红。王芷双微微抿着唇,似是想要说什么,但仍是先转过了身,收起了化形草,关上了窗子,这才转身看着程正咏,还未说话,眼眶中便涌出了几滴眼泪。
王芷双背对窗户,午后的阳光斜着从窗户上透了进来,将她脸庞上细细的绒毛都照映的一清二楚。虽是背着光,也不影响程正咏将她打量的一清二楚。
王芷双此时看来将近三十岁,皮肤也早已经不复曾经的细腻。或许,这是因为她的修为进展的太慢,至今仍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但更是因为这一百多年的操劳吧。她随意的挽着发,头上扎着一对猫耳朵,好似一个平常的妖修。布衣荆裙,哪里还看得出是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一百多年的分别,截然不同的经历,让她们之间有些生疏。程正咏更从不曾想到还可在这位曾经神采飞扬的师姐脸上看到泪光。她犹豫着起身,握住了王芷双的手,道:“王师姐,你怎会在这里?”
王芷双抹了抹脸上的泪,又看看跟着程正咏站起来的冯溯源,直至程正咏点了头,这才道:“我们不是被卷入了秘境吗?后来,我们这些试炼失败的修士直接便被移出了秘境,掉入了海中。哎,当时我带着二师兄,真以为就此葬身大海了。幸好,虽然接连有修士掉入海中,惊动了海中的妖兽。死了许多的修士,但是大家齐心协力杀了妖兽之后,便被海浪卷到了岸边,才发现到了淇州。几经辗转。我就带着二师兄在这第二妖城安顿了下来。一边开店赚取所需,一边寻找可以救他的灵物。”
说着,王芷双的神色转为愁苦:“可惜我在此蹉跎百年,也不曾找到传说中的神泽果。”
想来正是因为如此,王芷双的修为才一百多年都不曾有进步。程正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这样一个修仙界。有很多像郑月梓一样自私的修士,但是王芷双这样至情至性的女修,她也遇到过那么多,可惜,她永远无法成为其中一个。
“这些年里,总有同来的修士劝我放弃。可今日与你说说,便觉得轻快了许多。五师妹,你这些年身在何处?这位又是谁?”王芷双说着也拉着程正咏坐了下来。
程正咏拍了拍坐在身旁的冯溯源,道:“这是你三师伯,还不快来见礼!”程正咏也有些懊悔。在云州除了直系的亲属和师徒关系外。礼教并不严厉,只以修为论处,她便也对冯溯源放松了许多。可在中州大门派中,除了未曾拜师的弟子,余者辈分便看的十分重要。
见程正咏十分严肃,冯溯源立刻站了起来。虽然他不明白为何王芷双修为比之程正咏要低,但仍是对着她深深施礼道:“弟子冯溯源见过师伯!”
王芷双显然十分诧异,她猜测过这位陪在程正咏身边的男修与她之间的关系,虽然看来,冯溯源对程正咏多是崇敬和仰慕。却不料竟是程正咏收的弟子。她略略呆怔,便扶起了冯溯源,在衣袖上摸了摸,最终道:“承你一声师伯。却拿不出什么见面之礼,实在愧疚。”
程正咏按住她的手,“此时讲究这些做什么?他需要什么,自有我这个师父为他备下就是。”
王芷双便有些迟疑:“正咏,这么说,你已经进阶金丹了?”
程正咏收回了对修为的掩饰。放出了金丹中期的修为,道:“当日,我与……”想到钟凝宁的恩怨,她没有将她的名字说出口:“我通过了那个试炼,并得到一位前辈的教导,之后无法回到中州,反而到了云州。在云州经历百多年,于几十年前进阶金丹,收下溯源。”
“几十年前进阶金丹。那时你怕只有百岁吧?没想到你的灵根在师兄弟姐妹中不是最好的,却必然是结丹年纪最小的。便是中州也是几千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年纪的金丹修士吧?”王芷双说着有些怅然。当日分别之时,她修为比程正咏高,一直也是以师姐自称,没想到今日相见,却已是天差地别。不过,她修为蹉跎,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从不曾后悔。她只片刻便从这怅然中回过了神,继续问道:“那么,你又是如何从云州到了淇州呢?”
程正咏一叹:“我自结丹之后,便寻找回去中州的办法。中州有六大势力,以沐仙盟这一商盟为首。我便投身沐仙盟主持造船之事,经历几十年。正好云州之变,促使他们下定决心,与中州通航。不料不过两年之期,一场海上之难,竟是到了淇州。”
听她这样说,王芷双也激动了起来。孤身流落在外,怎么比得上身在宗门中?若是在千道宗中,酆中雅的伤势也不会只有她自己苦苦支撑。她问道:“正咏,你与那沐仙盟十分熟识?可否带上我与二师兄一起回去中州?”
程正咏摇摇头:“云州之变,就是因为资源锐减。现在意外找到了淇州,他们哪里还愿意经历千难万险去往中州?进城之前,我已经与他们闹翻了。”看着王芷双渐渐暗淡的脸色,不待程正咏说什么,自觉立在身后的冯溯源便道:“三师伯,我师父精通造船,便是沐仙盟此次航行的大船,也是师父主持建造的。只要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