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咏与明弘道在村子中住了一晚之后,便借口要参加此次的妖市,仍是留了下来。只不过,没有住在村子里,他们两名修士距村子不远处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木屋。
虽然不被允许进入村子,但是村里对所谓的救命之恩还是放在了心上,小兔子每日出外都会特意路过这里,拉着程正咏说话。有时候说说村子里的事情,有时候抱怨一下收获,更多的时候是缠着她讲一讲外面的事情。他对程正咏这一只游历丰富的妖族可是十分羡慕的!
可惜,程正咏虽然有些阅历,对于妖族的了解却仅限于青枝前辈和她所告知的那些。正待她想着如何编些话才不会露陷,却想起了初次继承血脉的时候所看到的记忆,便谎称家中长辈口口相传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
那个时候,人类和鸟兽、植物一起占据着一个修仙界,没有功法,缺少传承,在彼此的吞噬和优胜劣汰中成为强者。血腥的杀戮随时都在上演。这些当然不能对这只天真的小兔子讲,可是那个时候偶尔也有些有意思的事情。作为一株千百年都不能移动的植物,有意思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一只鸟儿叼来的果子生根发芽;一只毛毛鼠莽撞的钻进了刺球堆,尖叫一声昏头转向的跑远了;隔壁的青叶梧桐一百年都没有开花,郁闷的叶子都黄了。
刚刚接受这段记忆的时候,梦泽树本身的变化和感受才是最强烈的。可之后细细回忆,千百年不能动弹并不意味着无聊,在它们的记忆里,仍是留下了这样点点滴滴的细小的愉悦。
天色渐晚,小兔子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程正咏仍是嘴角噙着笑意。她一直将身体里那一部分来自于妖修的血脉当做一个特殊的体质,一种优于其他修士的能力,或者说是一个金手指。但其实,不止是这样。这份血脉带给她的还有关爱她的族人,亲近她的妖族,刻在血脉中的,无法磨灭的记忆。
明弘道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这些故事。莫不是你编的?程正咏,你到底是何来历?”
程正咏眼角仍是笑着的弧度,“我承认,我还有许多秘密没有告诉你,或许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哦。”她的笑意渐深。眼睛眨了眨:“据说,有秘密的女人才更有魅力!”
明弘道对她的推脱不太满意,可他们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而他自己未必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声音沉沉的:“明日就是那个妖市开启之日,刚才有只兔子来让我们月斜之时出发和他们赶集市的队伍一起去。你已经问得妖市的位置,为何我们不自己前往?那群妖兔最高也不过三四阶。”
“既然伪装为妖修,我们当然要尽量融入其中啊。你看这些妖修几乎没有使用法器的!另有一点,妖修对于自己的等级分属与我们人类不同,分为化灵、开智、灵动、化形、渡劫、飞升,正与人类修士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相对。以后可不要说错了。”
看着程正咏兴致勃勃的样子,明弘道闭上了嘴。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何程正咏对于妖修会有这样的姿态。他所知的人类修士几乎没有谁将妖修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妖兽不过意味着资源而已。明弘道倏然一惊,突然想到程正咏的奇怪之处来:在云州面对不能化形的妖兽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她对待它们显然是看做平等的个体。这一点,连他这样修炼着从妖族传来的幻术之道的修士也无法做到!
妖族没有计时的说法,不会使用时辰制,它们分辨时间的方法就是使用太阳或者月亮的状态。记天便是月缺月圆,计时便是日起月落。月落斜在半空的时候,小木屋的门被敲响。程正咏与明弘道今日等着赶妖市。都在修炼,闻声便开了门。妖修中虽然也有类似于乾坤袋的东西,却不是小妖修能够有的,程正咏学着小兔子的样子。将采来的灵草用布兜装了。
她出了门,敲门的大婶身后便探出了一个头,正是白毛。
白毛欣喜的拉着程正咏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你说的那些故事可有意思了。我讲给别的兔子听的时候,正好村子爷爷路过,他就准我和你一起去妖市了!”
程正咏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最终放下,牵起了白毛的手。虽然不知道村长老兔子为何听了这些故事就让小兔子跟了来。可是从其余兔子对她的态度便可看出,它们对于草木化的妖更加信任一些。
有了小兔子,一路便充满了笑语。他追着让程正咏将外面的事情,偶尔看到一些不认识的灵草便会飞奔过去,小心的摘了下来。然后,便有成年的兔子告诉他这是什么草,有什么功效等等。妖修之间的知识传承,似乎就是这样一代代流传的。而似兔妖这样攻击力不强的妖兽生活也不易,小兔子虽然没有成年,一样要肩负起责任来,他每日出外便是要寻找饱腹的草,若是能够发现一株灵草,便是大收获了。
他小心的将这株灵草放入自己的包裹中。
妖市所在的位置几乎是在岛上与村子相对的另一端,所以兔村的村民若是要前往妖市便需要早早的出发。便是程正咏与明弘道有金丹的修为,在一群大约只有化灵或者开智期的兔子中也只得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白毛今日起来的太早了,精神亢奋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迷迷糊糊起来,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程正咏的身上。程正咏拒绝了大婶要将白毛抱走的打算,一手揽着他一点都不吃力。不过明弘道很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