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慕容妍全无当初来旅游的心情,琉璃瓦,白玉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比慕王府更美更大,但终究只是个鸟笼,囚住同一个人,却囚不住另一颗心。
青烟罗幔,锦被软褥,已不再眷恋,亭台楼阁,如画山水,亦不再流连。纵然琼楼玉宇,珠光宝气又当如何?宁着粗布青衣,宿草舍木屋,也不愿做只金丝雀,囚于这华光之中!
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因为对手非常强大!
然而,口号容易喊,真正实践起来却困难重重。
马步一扎就是一天,直到双腿发麻,身子摇摇欲坠。
一个简单的动作一练就要几天,弄得衣衫尽湿。
一个造型一摆就摆几个时辰,额际冷汗涔涔。
姚老先生三不五时地来探,每次都会故作心疼地劝着:“丫头,觉得辛苦就休息会儿,不急。”
慕容妍每回也都没好气:“老头,不用你操心!”
“得得得,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姚老先生边摇头边转身离去。
慕容妍则朝他背影猛做鬼脸。
到底是被娇惯了的主儿,这种既考验体力又考验耐力的活,没多久便开始消磨她的意志,从开始的风雨无阻,到后来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干脆直接转移方向,拣些简单轻松的来学。
日子从慕容妍的挥汗如雨和与姚老先生的斗气中悄悄溜走,转眼便过了五个春秋。
慕容妍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青涩少女,从十八般武艺样样不精到轻功出神入化(不过仅仅是轻功,武功方面,哎!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
慕容妍能练到这个程度,姚老先生已是欣慰异常,殊不知,慕容妍自认为的“三脚猫功夫”,只是针对真正的高手而言,庄外多数人都不是她对手,暗器“飞蝶群舞”,更是威力巨大。
不过要想出庄,还是得靠她自己的本事。慕容妍自知能力有限,但从来没放弃过抢金钥匙的念头,奈何不管是明抢还是暗袭,在姚老先生身上都捞不到半点好处。
经过这么些年,慕容妍多多少少也知道了点这个老头子的苦心,嘴上依旧不服软,心里却也不再像初时般排斥。既来之则安之,不能平白浪费了这里的好风光。
于是,闲暇之时,常遣退侍从,在庭院中寻一空地,架起琴,抚弄一番。或者关起门来练练字,作作画,跳跳舞。
或者,带上几个侍从去逛街,毫不心疼地挥霍掉姚老头子的钱财。
又或者找棵大树“飞”上去,坐在粗壮的枝干上,晃荡着双脚,眺望笼着薄雾的山城。
一次,在山涧发现一种类似野百合的植物,便将其移植到自己开的花圃中,兴致勃勃地做起了“研究”,别说,还真让她误打误撞地培植出了新品种“香水百合”,这让她满足的同时,又将眼光转向其它的新奇花卉。野花一株株被移植进来,新品种花卉一株株长出,慕容妍的御用花圃规模越扩越大,几乎占去后花园一半的面积。而她自己则变成只“蝴蝶”,整日流连于花丛中。
春阳暖照,透过树叶,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微风拂过,花香扑鼻,撩起垂落的缕缕发丝,蓝衣绿鞋,衣袂飘飘,腰带似欲随风而去。慕容妍盘腿坐于草地上,凝视着跟前的凤鸣琴。
自从五年前侥幸在诗会大赛中得到这琴,慕容妍从没弹过。到了落凤山庄之后,慕容妍甚至未来得及细究这琴有何宝贵神奇之处,被奉为姚族至宝的凤鸣琴便被严密收藏起来。
昨天,姚老先生却告诉她,从今以后,她,慕容妍便是这凤鸣琴的新主人。慕容妍并未被这宝物震撼,却震惊于姚老先生庄重的神态。当时,姚老先生当着众人的面,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宝琴,尊崇地奉于她面前。
慕容妍微颤着双手接过宝琴之后,众人皆俯首膜拜。至今,慕容妍脑子依旧混乱,耳边似乎仍充斥着震天的欢呼声,他们为宝琴找到新主人而欢呼,为慕容妍即将成为山庄下任领袖而欢呼,为他们日后安宁幸福生活而欢呼……
其中不乏质疑之声,却在刚发出之时就被吞没。
慕容妍甩甩头,反应似乎总是慢人一拍,怎就落了这样一副重担在肩头?这姚老头子到底想干嘛?
视线落在精致的琴身上,几道裂痕见证了它的沧桑,轻轻抚过琴弦,铮铮清音撩起它的哀伤,它承载了一个凄美的故事,也记载了一段传奇。
不禁伸出双手,拨弄起来。依然是那首《笑傲江湖》,希望它的荡气回肠能抚慰凤鸣的哀伤。
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只因被沈渊扰了清梦,一怒之下便冲上台去弹上一首,权当给他个“教训”,谁知竟然被评为胜出者得到凤鸣琴,还因此被姚老头子发现带到此处。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说到底皆因这琴而起!真是缘分?
“咕咕……”
慕容妍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五彩神鸟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彩衣?”自从在绝壁前见过它开启石门后,慕容妍就再没见它出现过,她一直以为它只能驻守在山庄外,不能进来的呢。
“咕咕!”神鸟双目注视着凤鸣琴。
慕容妍惊喜不已:“你是来听我弹琴的吗?”
见它没反驳,慕容妍便大着胆子朝它招手:“到我身边来,我再弹几首给你听。”
神鸟未有迟疑,几步便蹭到慕容妍身旁,收拢翅膀缩起爪子,像只乖巧的家禽竭力缩小自己的体积,以免妨碍到慕容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