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苏即将倒在冰冷的地上。
血色刺激了他们,付丧神们似乎是惊醒了一般,髭切身体迅速向前,一把搂过审神者无力滑落的身体,单膝跪地,将她的背靠在自己单膝支撑的腿上,将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
“主君,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体扶正,不让自己碰到她的伤口,可被那把奇怪的剑刺穿的胸口始终源源不断的流出红黑色的血迹,很快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沾染在了他的出阵服上。
他近乎有些慌乱的抬起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掌,用自己的掌心堵住了被剑刺穿的伤口。
那个位置正对心脏,而且完全贯穿,髭切知道,这样的伤口,对于人类而言,根本就是无药可救的。
可他却不愿意放弃,执着的用手捂着伤口,看着那些血迹完全没有凝固的迹象,而是源源不断从他掌心的缝隙中溢出。血已经染透了他的白色手套,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粘稠的温热。
同时,他还能感觉到,审神者越来越无力跳动着的心脏,和几乎轻不可闻的浅浅呼吸。
“没用的。”她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头抵着髭切的肩甲,发丝伏贴在脸上,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低声说道:“那是魔剑,血是止不住的。”
髭切却如同没有听见。
审神者在他面前倒下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回放着。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他原本并不想要认这一个主人,忘记了只要她死了,他们就可以恢复自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渐渐的,忽然就发现,自己好像放不下了,也不想放下了——
想要一直注视着那位大人。
这样的想法还是在心底慢慢生根发芽,而同时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不可以。
不可以信任这个审神者,她将会带领你去到一个地狱般的未来。
然而……所有的一切。警惕也好,怀疑也好,终究是太晚了。
髭切似乎是愣了愣,沉默良久,终于松开了捂着她心口的手掌。
然后他沉默着俯下身,转而用手掌托起审神者的头,指尖温柔的插入她的发间,叹息一声:“您可真的是……”
心口处顿顿的疼,一呼一吸间,都是最炽烈的痛楚,如同淬火燃烧,针针锥心。
“您可真的是……最无情的主君了。”他轻声呢喃。
泠苏吃力的回抱着他,苍白的唇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来。
膝丸上前,抽出自己的本体刀,挡在了抱着审神者的兄长与安培晴明之间。
那把剑上的威压让他颤抖。
安倍晴明给审神者致命一击他看的分明,以他的刀法,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他甚至都不是那个与安倍晴明对打,却一直被击倒的奴良陆生的对手。
可他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后半步,因为在他身后守着的,是他以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的兄长,和他的主人。
他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喂!”
好在这时,安倍晴明要挥下第二剑的时候,陆生终于是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在看到泠苏被剑刺中后,迅速赶了过来,用弥弥切丸拦住了这一击。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原本说是去找白兰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刚刚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那几个往常与她一起行动的少年们此时也不在这里。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对着那两个付丧神问了出来。
可惜髭切和膝丸都没有回答他,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契约中,主君的灵力开始变得紊乱,几乎随时要消散一般。
至于其他人……就连秀元和滑瓢也没有注意到泠苏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又在这里站了多久。只是看着这周围损毁度不高的建筑,直觉觉得,她呆在这里的时间,恐怕不是很短。
滑瓢与秀元对视了一眼,眸子中有些凝重。
从泠苏被刺倒下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回答不了他,秀元同样也回答不了他。
然而有些出人意料的,安倍晴明却说话了。
他抬眼,五芒星的金色瞳孔看着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少女,淡淡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虽然不算是对陆生刚刚那句话的回答,可是也同样解开了他心底的疑惑。
“你杀她,就是为了一个千年前早已消散了的未来吗?”陆生举起弥弥切丸,冷声道:“安倍晴明,你的对手是我。”
龙二,魔魅流,柚罗随后赶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侧。
安倍晴明冷哼一声。
“真的是一群愚蠢的妖怪和愚蠢的人类。”他说着,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垂下握剑的手臂,向着奴良陆生伸出手:“滑头鬼的孙子,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也是应当同我们一个阵营的妖怪……”
“这是为了我们这个世界生存的未来。”
“什么意思?”察觉到这句话中的深意,奴良陆生微微一愣。
不好!
膝丸蹙了蹙眉。
他直觉觉得,安倍晴明接下来说的话,会对他们很不利。
“因为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果然,安倍晴明语出惊人。
“虚假的……世界?”柚罗重复着这句话,愣了愣,茫然的看了眼秀元。
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