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被审讯逼供死,还是
她目光微暗。
晃神是短暂的,她很快将注意拉回眼前,注视着面前的付丧神。
“从现在起——”泠苏向前倾斜身体,双手轻柔捧着眼前刀剑付丧神的下颚,长长的指尖按压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弱的刺痛。
压切长谷部听到对面的少女轻声说道,声音清幽缥缈,似梦幻。
“从现在起,压切长谷部,你是我的刀。”
他怔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在很多本丸,审神者们都期盼着拥有一把压切长谷部。因为就像政府所描绘的付丧神性格一样,他是一把对主人可以说是最有用的刀。上到为主人处理公务,下到帮主人管理本丸,压切长谷部可以说是做得井井有条,而且比绝大多数审神者做得还要好。
但这无疑对压切长谷部这把刀来说,是痛苦的。
因为忠主。所以对主君尽心尽力的辅佐,满足主君的任何愿望。
而他对主君的定义,在于他是谁的刀。
他是最善变的人,因为他忠诚的永远只是当下的主君。他又是最长情的人,因为每一任主君,他都百分百的付出,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交了出去。
珍爱这把刀的人,会许给他一辈子,让他永远侍奉左右。而不珍爱的人,会让他经历亦主,在一次次的付出,被舍弃。再度付出中,遍体鳞伤。
人尚且无法承受这样的沉重,更何况是付丧神。
她看着他紫色的瞳孔在一瞬间炙热,又很快沉寂下来,眼中空洞,又悲怆。
那双眼睛的情绪如此复杂而又繁乱,泠苏有些看不懂或许他自己也不懂这到底是什么。
他张了张口:“只要是主君”
只要是主君,然后呢?
然后要说些什么?
他忽然就茫然了。
泠苏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双凤眼悠远深邃,似无边的深渊,又似冗长的巷道。微微弯起,如妖如魅,千载荒凉。
她说:“我不需要你承认你是我的刀。”
“但你是我的刀。这一点来自新主的命令,你必须牢牢熟记于心。”
“我的刀,就算有一天不要了,也只能碎在我的手里。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人指染我的东西所以,我会是你的最后一任主人。”
“呵~”泠苏落下的笔锋停顿,抬袖掩唇轻笑了一声。
一期一振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预想之内的责难没有发生,泠苏只是停顿了很短的时间。轻抬起的眼睫扇动,正午的阳光刚好透过他们身后敞开的障子门投影在她的眼底。
那是一抹这世间极美的光泽,眉目倦情,眼角微微上挑,似烟波一般,荡漾着水润的光泽。瞳孔的深处却是死海般的淡漠沉寂,像是个冰冷得没有温度的人偶。
然后她垂下了脖颈,毛笔的笔锋再度落在竹简上,苍劲有力的字迹随着她手腕滑动渐渐浮现出应有的样貌。她目不转睛,垂头记录着什么,任由细碎的白色发丝垂落案上,直到最后一笔笔画收尾,这才撂下笔,抬头对粟田口家的两把刀说道:“无事,坐吧。”
“是。”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依次坐下。
虽说是紧急召开的会议,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要讲。
审神者的一切行动都没有避让付丧神,作为有着上百年记忆的刀剑——跟随历史洪流中的英雄们驰骋疆场的刀剑来说此时要是再不明白这位主君的目的,那他们真的可以跳刀解池了。
——从这位审神者上任开始,这座本丸中的刀剑就已经不再是为了斩杀时间溯行军存在的了,而是为了斩杀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窥视世界基柱的一切“威胁”。
所以不论是暗堕的本丸也好,政府中的内鬼也好。作为一枚暗棋,她的刀会指向任何一个人。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时之政府是世界与敌人之间的一座堡垒,用来防御一切危机。而泠苏所率领的力量则是堡垒最后防御的机关。因为这个机关的重要性,她是除历史之外最优先保护的对象,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跨过防线,拥有最后翻拍机会的“将”。
只要这场战争中她的存在屹立不倒,变数就永远存在!
但也正因为如此,付丧神们对于这位新上任的主君的真实身份就更加好奇。在他们的印象里,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在对待刀剑的态度上无不傲慢,即便是偏心于各个本丸的审神者,但像泠苏这样一上任就可以拥有绝对掌控权的,还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