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卓棣见她眸光微闪,忽明忽暗,忽喜忽悲,以为这里的景物又勾起了她心底那根不悦的弦,忙把话题岔了开去,但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不知为何这一刹他有种感觉,似乎她微笑的眼底有淡淡的伤感在淙淙流淌……
下午两点,把行李箱合上的时候,骆炜馨在想——离开的时候,要不要说再见?
拖起行李箱出去,轻轻拉上门,在该刹那,她觉得,既然两两相望的爱情注定无法如花绽放,那么,与其让爱情在等待里消谢殆尽,还不如说分手。
从今以后,远在异域,她只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江南的恩恩怨怨,那些浮浮沉沉的故事,再与她无关。
“哎,炜馨表姐,你真的不和那个人说一声就走吗?”苏崖望着景物在车窗外缓缓后退,实在憋不住的问。
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空闲的手肘搁在车窗外,骆炜馨专注地望着前方路面,浓密长睫下的眸光因心潮起伏而不断幻过暗色,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神思而忘了旁边还有苏崖存在,听苏崖突然发问,她一直微微抿着的唇角显得异样淡冷,“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苏崖仿佛没听到她话里的讥意,急急的说,“我喜不喜欢不重要,他是你的男朋友,又不是我的!不过说实话,他这个人真的不错的啦,你这样不告而别,是不是显得……”不地道一词,是苏崖今天刚刚跟秋若水学的,可他又觉得用在表姐身上不合适,就嘎然止住,话锋一转,继续道,“他对你如何,我也看到听到了,就算你心灰意冷想离开江南,也总得有个话吧?”
“什么话?”骆炜馨眉一挑,淡声问。
“当然是……”苏崖眼珠一转,忽然记起最近听秋若水说起的那本神雕侠侣的说男主杨过很痴情的等了他**十六年,他忙现学现用的说,“比如……你离开的原因啊,还有多久回来啊,总之就是你要他等你多久多久之类的话……”
“生活不是童话。”骆炜馨平淡的说完,就把话题岔了开去,“对了,一会你把车开到秋家吧,我可能很久都不回来,放在车库里也是积灰,刚好秋若水最近说要买车,就当做礼物给她吧。”
“送她?你真不打算回来了?”苏崖讶问。
骆炜馨不再说话,眸光却盯着后视镜里在她车后面的车影,不知怎么的,她的玩心忽起,速度放慢,慢到她能从后视镜中清晰看见那张车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正是上次被她吓得紧急刹车的车子。不过,今天对方的车里竟然多了一张有几分熟悉的男性面孔,而那张熟面孔,正是她上次为找冷一心而想让柴卓棣陪着去拜访的戴维。
想到柴卓棣与戴维的关系,为免节外生枝,她忽然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的箭在数秒内飙了出去,只把后面的黑色跑车甩出老远的距离。
“哎呦——”苏崖被惊了一跳,忙不迭的说,“炜馨表姐,我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拜托你开慢点……”
骆炜馨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由于今天去机场的路况出奇的好,不消四十分钟就赶到了机场。车子泊好,取下行李箱,她就把车钥匙交给苏崖,转身往机场大厅走去。
“快,老戴老戴,你看到前面那个穿米色风衣的长发女子没?”金二公子刚一走进机场大厅,就推着与之并行的戴维,表情好似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戴维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调侃道,“怎么,她欠你钱?”
“不是,她对我……”金二公子一激动,口齿竟有些不伶俐起来。
“她甩了你?”戴维继续一本正经的调侃。
“呸!”金二公子语气自豪,“这世界上,能甩我的女人还没出生!她是我……咳,她就是我上次告诉你的那个差点撞死老子的疯婆子,哎,这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巧了,那疯婆子正走在机场大厅处啊,哈哈……”
“嗯,你想干吗?”
不知骆炜馨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停下脚步与跟在她身后的苏崖低声笑谈着——而这一个转身,恰好被打量她背影的戴维看清了她的面容。
“我想干吗?”金二公子一脸诡笑,跃跃欲试的手掌早已挥舞上了半空,“我想把她抓回家,老子好好的……”
戴维眉一挑,揶揄的接口,“你想抓回家好好的孝敬?”
“噗”金二公子差点一口热血顺着嘴角流出,他气得鼻子差点歪了,“我,我,我***要把她……”
“她是阿卓的女人!”手掌压上金二公子的肩膀,戴维幸灾乐祸的拖了长腔咂舌叹息,“啧啧啧,幸好是她差点撞死你,不是你去冲撞她,否则,哼哼……”
“嘎?她,她,她……”竟然是阿卓的女人?金二公子大张的嘴巴,简直可以塞进一整只鸡蛋,下一刻,额头就沁出冷汗,报仇的念头顷刻荡然无存,蓦记起曾在私房菜门口与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灯光不太亮,没有看清楚而已……
柴卓棣自从与骆炜馨分开后,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有股莫名的恐慌,好似心口某种高高提起了的紧窒感揪成尖锐一线,越来越觉得仿佛黑暗中有张巨大的网当头而来,他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下午三点整,他正在接受采访,忽然看到会议室的门开了一线——是顾全举着手机,探进了半个大脑袋。
“什么事?”他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