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虞泽端心里早就把这个人骂过一万遍了,但是他妈妈一直在等他。
虞泽端经常在想,坏事做多了,是不是报应就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报应会来,不过也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过年前,就在他要去接桑桑的时候,他的妈妈突然心脏病发作了,那个时候虞泽端在公司忙,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接到医院的电话,可是,已经推进了太平间。
他接到电话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外套,直接冲出了办公室,猛拍电梯开关,停车场开车的时候因为心急直接撞到了栏杆上。
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虞泽端握紧了拳头砸向墙面,离开的时候白色墙面上染上了一丝丝红色。
这个深夜,虞泽端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呆了一整夜,先是靠着墙站着,然后用额头抵着墙面,最后滑坐到地面上,大声喊了一声,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他再见到桑桑,已经是快开学了,在桑桑家楼下。
他明白桑桑的个性,从来都不是那种激进的,好像是石磨一样,推一推转一转,所以,他在他楼下等,其实一方面也是为了逼桑桑一次。
虞泽端在两年前,因为桑桑父亲车祸的事情,来过桑桑的家里,所以,他能认出来桑桑的父母,桑桑的父母也能认出来他。
他是在到桑桑楼下的,等了两个小时,就见到了桑桑的父母。
虞泽端还对桑桑的父母问了好,他想过,桑桑父母见到他,最不济的也就是一个耳光扇过来,但是,两位老人家都没有动手,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桑桑的爸爸走过来:“年轻人,走吧。”
最终,桑桑和爸妈因为他吵了一架,在出租车上,虞泽端听见桑桑打电话叫他回去的时候,他心里是带着一点窃喜的,因为,桑桑在他和父母之间,选择了他。
虞泽端现在想想,都觉得那个时候十分可笑,因为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带着桑桑去了墓地,去见了他的妈妈,不过已经晚了,真的不知道他妈妈的在天之灵能不能感受得到。
在他妈妈的墓碑前,虞泽端问:“桑桑,我妈曾经问过我,是不是能收收心,我告诉她,我已经收心了,但是,我一直不知道,桑桑你呢?”
但是,桑桑的回答是:“我不会忘了你。”
这个时候,看着身后的黑影幢幢,虞泽端就知道,他已经输了。
虞泽端一直都记得,第一次在和桑桑去咖啡厅改论文的时候,提起留学时候的经历时候,桑桑眼中的羡慕与渴望,所以,这一次开学,在桑桑学校开始交换生报名的时候,虞泽端就去找了校长。
因为他曾经在一个投资项目上资助过学校,所以只是一个小小的交换生名额,根本就是举手之劳。
而与此同时,唐玉珏已经找到了一个很是著名的催眠师,能用催眠来勾起潜意识里的回忆,唐玉珏在给桑桑打电话之前,先给虞泽端打了电话。
唐玉珏说:“苏辰那边我问了,他不想让桑桑想起来,你呢?”
虞泽端笑了:“人你都找回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唐玉珏说:“上次给了他一条狗,这次不会再拉过去一只猫啊,江湖骗子多的是。”
虞泽端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能让她记住我,那就让她恢复记忆吧。”
虞泽端承认,苏辰比他要做得好,要做的地道,苏辰心底的阳光,是可以暖人的。
他问过唐玉珏,唐玉珏说他和苏辰是在一次户外爬山的时候认识的,之后又几次爬山就都跟的同一个团。
唐玉珏说:“苏辰跟我们不一样,他不像我们,有这么多的阴暗面。”
这一次桑桑恢复记忆,那么就不是一次伤害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那么就是双重伤害。
如果是双重的,那么,桑桑应该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吧。
可是,虞泽端不想只满足于这一点。
他想要重新在一起,就跟刚开始一样。也许真的是注定了,虞泽端第一次带着桑桑去酒店上床,用的是欺骗的手段,十分恶劣地改了时间。
如今,他再次带桑桑去酒店,是事先在面里下了药。
就连内心深处的那个虞泽端,都开始鄙弃自己了,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种方法。
他重新触摸到桑桑的时候,内心的火一下子就都被点燃了,火苗蹭蹭蹭地往上窜。桑桑说他恶心,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桑桑从来都是刀子嘴,她很善良,总是舍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
但是,一直到桑桑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年,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是一辈子。”
虞泽端才想起来,在两年前桑桑的生日,他带她去滑雪,半夜凌晨的时候,他问桑桑许了什么愿望,桑桑没有回答,说:“说了就不灵了。”
他们中间,已经横亘了两年中的伤害,和再次伤害,终究是错过了,回不去了。
这是他保留的最后一丝人性----他从床上起来,到浴室里去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把酒店房间提供的四盒烟全都抽完了,才起身,从浴室的镜子里,他看到自己有点发青的脸,眼睛下有大片的暗青色。
他穿好了衣服,离开酒店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桑桑的安静睡颜,顿了顿脚步,走过去,在桑桑头额上,印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