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看着咏杰这脸色,君卿若心里一咯噔。
心说小太子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街市口那些事情了。
“小弟!”
君临不明就里,看到咏杰来了,就冲他招手,“快来,看毛毛长大了很多呢!”
聂咏杰脚步沉重地走了上来,小肩膀耷拉着,头垂着。
君临看着他这模样,就不由得皱起了小眉毛,“怎么了?”
聂咏杰抬头对球哥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没……没事呢,球哥。”
君卿若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大概是饿了。”
“这样啊,那我去厨房弄些吃的吧。”君临好不容易有了小伙伴,所以一直就对聂咏杰颇为照料。
二话不说就去了。
他一走,聂咏杰原本还艰难笑着的唇角,顿时挂不住了。
嘴角耷拉了下来,瘪着嘴看着君卿若。
君卿若轻叹一口,说道,“皇宫里人多口杂,街市口的事情,你想必是知道了吧?”
聂咏杰轻轻点了点头,一双大眼里盛满了泪水,一点头,泪水就噼里啪啦砸落下来,他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定定看着君卿若。
认真问道,“我母后她……真的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吗?”
他还只是个五岁的稚子而已,君卿若原本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实话实说。
但想到小太子的聪慧,君卿若觉得,他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这孩子会匆忙过来,并不是为了从她这里要一个答案,反倒像是来要一个判决。
他的愧疚,都在他的字里行间和每一个眼神里。
临渊本在一旁,此刻站到了君卿若的身旁,他声音低沉淙淙,“上一辈的过错,和你无关。”
聂咏杰紧紧抿着嘴唇,眼泪像是开了闸一般,汹涌的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奔腾。
声音里已经是浓浓的鼻音,他摇了摇头,“怎么会无关呢?我母后……害了烈阳郡主,害了摄政王,才坐上了后位,她坐上了后位,才有了我。”
君卿若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轻轻拧了拧,齐落雁一辈子活到现在,恐怕都不觉得她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她的儿子,却和她完全不同啊。
聂咏杰的目光黯淡,微微垂下了眼帘,“有了这些罪恶,才有了我。我是从罪恶里生出来的……”
他小手握得很紧,缩进袖摆里,肩膀瑟缩着,整个人小小的身子仿佛都紧紧绷成一团,“我觉得自己……很脏。”
这句话,着实让君卿若听着心头不太舒服。
她眉心又拧紧了几分,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过去,在他的发顶抚了抚。
聂咏杰浑身一个瑟缩,但终究是没有避开。
君卿若说道,“你不脏,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本心是干净的,你就是干净的。咏杰,你要知道。”
聂咏杰抬眸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就听到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像是一剂解药一句救赎。烙在他的心里。
她说道,“你要知道,淤泥里也是能开出花来的。”
瑟缩着肩膀的孩子终于浑身颤抖着哭出了声音。
他毕竟还太小,心思干净纯善,必然无法理解那些黑暗的事情,那些利益的纠葛,人心的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算平日里齐落雁对他再严厉,就算他未能从她身上体会到母亲的温情,到底是他的母亲。
对小孩子而言,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妈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来得更打击了。
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聂咏杰一直哭到精疲力竭,仿若才将心里那些无处宣泄的情绪释放干净。
沉沉就睡了过去,只偶尔肩膀抽抽,在睡梦中抽上一个哭嗝。
将聂咏杰在榻上安置好了,君卿若才走了出去。
临渊在门口站着,外头天色将暗,他扬眸看着,只听着身后她的脚步传来。
男人一个回身就将她搂到了怀里。
还不等君卿若开口说什么,临渊已经先说道,“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你又懂了?”卿若有些无奈,她心里一点点情绪的小苗头,他仿佛都能准确地看出来。
“如果什么都考虑别人,你的公道怎么办。”临渊摸摸她的后脑。
“我倒也不是自责。”君卿若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齐落雁心机算尽坏事做尽,到头来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有今天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反倒是她这五岁大的儿子,什么都没做过,却觉得自己就连存在都是个错误。”
那样的淤泥里,竟是真的能开出这样的花。
君卿若只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停顿片刻她问道,“儿子呢?”
“闷闷不乐着呢,先前太子哭那一场,球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跟着有些难过。”
临渊答了她的话。
不过小孩子本来就容易被情绪渲染,也是正常。
君卿若唇角抿出细小的弧度,摇摇头,“球球聪明,先前太子哭那一场,球球大概也听到了些看到了些,比起说是难过,这孩子应该是纠结着吧。”
“嗯?”临渊垂眸看她。
“纠结着,究竟还要不要和一个害母仇人的儿子,继续做小伙伴。”君卿若倒是不担心,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君临年纪虽小,但心中自有是非对错的分寸。
卿若说道,“让他自己好好安静的想想,他会自己做出判断的。”
原本临渊还想着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