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具尸体被摆放成了长长的两大排,星簌等人一直想认出哪个人是霍凯,但每具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哪具尸体是谁,空气中也到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肉味。
潇风等人只能在百姓的帮助下先把死去的弟兄们葬了,然后再超度。在离镖局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潇风的父亲葬就在了那里,潇风把芷卿和他父亲葬在了一起,其他的弟兄就葬在叶家夫妇的坟旁边。除了芷卿有牌位外,其弟兄都共用一个牌位,上面刻着所有死去弟兄的名字。
安乐村的村民和城中的一些百姓自愿来帮忙招呼前来吊唁的人,先前回去走亲访友的镖局里的弟兄们也陆续赶回镖局。一连几天,前来吊唁的人都络绎不绝,他们大都手系一条白绫,红着眼睛,在墓前抽噎跪拜,上香,烧纸钱,安慰潇风等人,向潇风等人追忆往事:
“夫人给钱我让我女儿治病。”
“霍凯第一次见我就帮我找活干。”
“赤竹和寒炉前几天还帮我盖茅屋呢……”
“……”
前来吊唁者个个脚步匆匆地赶来,又沉重着脚步唉声叹气地离开,他们大都是晴月甚至是潇风都不认识的,但潇风等人都对他们表示了谢意。
自从衙门出来之后,晴月和潇风就再也没有说过半句话,虽然两人几次话到嘴边,最后却又狠下心来,把话吞了下去。
丧事办完后,潇风等人暂时住在客栈,客栈老板与叶家相熟,老板就给叶家的吃住都打了五折。潇风几天内就像老了几年似的,从没留过胡须的他现如今胡须竟长满了下巴和两腮,头发也几天没理过,右手也不愿换药。还好雨雪时刻惦记着,帮他换药,帮他梳头,但潇风总说要自己来,然后他就会把药全倒了,然后大喊一句,“医它何用!”而雨雪总是捂着嘴,流着泪跑开。
大家直为潇风担心,他们为潇风寻来城里最好的大夫,但那大夫帮潇风看完后一直脸色沉重地摇头叹气说:“伤得太重了,又不及时医治,以后叶大镖头千万不能再用右手使用飞镖和剑了,否则就会彻底废掉……唉,可惜了!”
潇风看着他的右手突然痴笑起来,“不能用了,呵呵……不能用了,让它废了岂不干净!哈哈哈……废得好!”
晴月看着潇风一怔,往后退了一步。她仍然记得来镖局的第一天,在那个晴朗的清晨,那个连眉毛都带着笑意的全勐州城最闪耀的少年在前院给他的弟兄们展示飞刀绝技,他蒙着眼,将手中的飞镖打出,装在酒罐里的铜钱就被击中随飞镖钉在柱子上。
那时,他说,那飞镖他练了十几年,他说,他可以教她。可现如今,他什么都没了,那晚他为她挡的那一刀几乎断送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的弟兄,他的母亲,他的飞镖,他的好剑,他的右手,还有他那放荡不羁的笑容,一切都因她而改变,不复存在!
晴月觉得她的心好难受,好像被绳索紧勒着,她觉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了,四周的氧气稀薄得让她难以生存,她想逃离这里去呼吸新鲜空气。但她的灵魂像是被什么拉扯着,脚也像注入了铅一样沉重。可是她的这些痛又怎会及潇风的万分之一。
晴月几度欲开口给予潇风安慰,就像他曾对她说的那样“为你,万遍无悔”,但她脑子里又同时回荡着他那句“你贺兰晴月的人格就是个屁”。她纠结,她徘徊,但只要潇风向她表示歉意,哪怕一点点,她都可以原谅他,给他一个最真诚的拥抱。
但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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