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珍听得有些糊涂: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何欢和蔚鸯同学多年,就是为了栽赃?这什么逻辑?
何欢则已经脸色惨白,良久后噗通跪倒在了地上,跪步上前,抱住了蔚鸯的双腿,一脸凄苦地直叫:“蔚鸯,我知道我不该算计你的,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可是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声音是那么那么的绝望。
这神情,这语气,倒不像是装的。
“看样子你也是被胁迫的。行,那说说看,到底怀了多大的苦衷,你才要这般陷害我?”
剥掉她的手,蔚鸯不想再和这个人有半分亲近。
曾经,她是个滥好人,软弱好欺现在,她心如铁石,你待我好,我加倍待你,你待我不好,我睚眦必报。
石桌边上,蔚鸯坐着,何欢跪着,这种感觉,更像是她在欺负人。
“起来说话。”
这样的画面,若是落到别人眼里,可能她就成了欺负同学的大恶人这种罪名,她不担,虽然就算让她跪着也是活该。
“我跪着就好。”
何欢低低接道。
“别,我受不起来。”
别看蔚鸯平常很好说话的样子,一旦反目,那眼神凉凉的模样,叫人不敢接视。
何欢看着心惊胆颤的,爬起来,浑身局促地坐到了她和权珍的对面。
面对她们的灼灼逼近,她双手不断搓捏着,捏得青筋都快横起来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起来:
“蔚鸯,对不起,我知道,你待我这么好,我不该做背叛你的事。
“一直以来,因为家境的原故,我都没怎么交朋友,知道家庭背景的,大多嫌弃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你和权珍,我本该好好珍惜的,可是,我却不得不做对不起来你事的。
“蔚鸯,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我无意伤你害你,可是,如果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妈就会被我爸活活打死,我爸也会有性命之忧。
“为了保住我爸妈的命,我只能向他们屈服,只能听他们的命令行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间,她忽又往地上跪了下去,“蔚鸯,我知道你是好人,最有同情心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求我什么?”
蔚鸯淡淡问道。
以她识人阅人的经验来看,她求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何欢暗暗咬了咬唇,果然就吐出了一句令人发指的话来:“求你向学校承认,那卷答案就是你从严老师那边索要的好不好?”
这一刻,权珍几乎以为自己这是幻听,双眼一下就瞪直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惊叫。
蔚鸯仰天长嘘,忍住骂人的冲动,“阿珍,你没听错,咱们的何欢同学,刚刚向我求了一件是个人都不会求的无耻事。”
最后三字,她咬得可响亮了。
何欢的面部表情很精彩,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致。
“何……欢,你到底有没有底线啊……”
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权珍吼了一句。
这个人无耻到已经没下线了。
“是,我知道我无耻,但是,我没得选择,蔚鸯,我求求你了,你要是继续留在第一高,我会变成孤儿,还会被拿去抵债……求你了,求你了……”
说到最后,何欢凄凄惨惨地哭着,重重往地上磕起了头来,一副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磕死在你面前的无赖样。
见多大世面的苏喆,什么样的人性没见过,可今日见着这么一幕,依旧忍不住翻起白眼:很想把恬不知耻的贱人扔进护城河,淹了,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怒不翻。
权珍气得直骂,“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这一次,你害得蔚鸯差点身败名裂不说,现在,竟还死不悔改,何欢,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何欢低低惨笑起来,抬起头来,净白的额头上全是血水,蜿蜒淌下去,整张脸显得无比的狰狞,那份血淋淋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对,我的确不要脸,可是比起脸,命更重要,你知道吗?
“你见过妈妈被打得遍体鳞伤,你救不得吗?
“你见过混蛋父亲被敲断手指嗷嗷惨叫,你救不得吗?
“你见过弱小的弟弟被饿了几天没吃东西,最后高烧不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活受罪吗?
“你见过活生生的人,被一枪崩得脑浆崩裂吗?
“你见过鲜美如花的姑娘,被几个人强暴吗?
“我见过,我什么都见过……
“那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苦日子……
“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去面对的噩梦。
“我发誓,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蔚鸯,我知道我无耻,但是,我的所做所为,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
“求生是一种本能,我只是想活着,不被他们活活给糟踏了……”
一字一句声嘶力竭,她用最大的嗓门申诉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屈辱,苍白的面色底下藏着对往事的恐惧,惊乱的眼神是因为那些从记忆里翻起来的阴暗事件,再一次无声地恐吓到了她。
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对外提起过,可今日,她必须说。
对,她必须让她们明白她的处境,她的情非得已,以及她心头深深的惶恐。
是的,她需要得到谅解,虽然,她的行为,根本不可能被谅解,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线生机。
蔚鸯以前是一个同情心很容易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