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连风都是安静的，空气中是青竹的气息。隐藏在屋顶之上，章始看着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郡守府，现在却要以这种方式光顾，心中怅然。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是人却不是那些人了，再也没有人笑着迎出来喊一声章始了。
“大当家，是时候了。”压低声音。
章始探头往下面看去，这个空隙是换防的时候，他们已经守了大半夜，只有半柱香的功夫。
“下去。”章始一声令下，做了一个手势，大家身轻如燕，落地无声，然后迅速散开。
郡守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进的宅子，二十来间屋子，进来之前大家做了充足的准备，分批寻找。
已经找了三四个房间，章始心中有些发慌，潜入云竹的书房，远远地就看见里面点着灯火，眼眶一时间有些湿润，虽然知道里面的人不可能是云竹，但还是心中激动。
“大当家。”在一旁叫了一声。
章始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凛：“我们去看一看。”
“是。”
透过缝隙，章始看着书房里已经被翻得乱糟糟，在一片凌乱之中，坐着一位妇人，那妇人面目憔悴，头发散落，正是没了踪迹的李氏。
章始心中焦急，就要破门而入，却被拉住了：“大当家，等一下。”
章始知道他经验丰富，此刻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坏了事情，便冷静地立在一旁。
果然，没过一会就有人推门而入，是一个官差模样的人，似乎在李氏耳边说了什么，李氏抬起头一脸惊恐，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确定他们说了什么。
那官差模样的人露出奸笑：“既然你无法给大人所需要的，那么我们就只能送小姐公子先走了，夫人还是好好再想想。”
李氏直接跪在地上，拉住那官差的衣摆：“不要，不要，我真的不知道大人需要什么，真的不知道。”
官差蹲下身，与李氏的视线平齐：“云竹公子养了私兵，那些私兵在哪里？”
“私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哪里能知道这么多。”李氏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世界突然就崩塌了，王郡监怎么突然变成了郡守，而他堂而皇之地软禁了她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些日子她生活恍惚，王乔却不放过自己，日日审问，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此刻乍然听到私兵，心中骇然。
那官差仔细辨认她的神情，冷笑一声：“那夫人就和小姐公子一起上路吧。”无用之人，只能弃之。
那官差话音刚落，从身后出来两个衙役就要去拉李氏，李氏如一个破布一样被人拖着往门外走去，章始看着，突然瞳孔放大，一脸震惊，因为襦群之下，空空荡荡。王乔这个混蛋。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章始破窗而入，紧随其后，屋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就要大声呼喊，却已经变成了刀下鬼。
李氏也被吓得不轻，待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忽然泪如雨下：“章始，你来了。”
章始眼眶微湿：“你还好吗？”
李氏点了点头：“嗯，很好。”
章始就要去扶李氏，李氏突然摆摆手：“你不要管我了，慧姐儿还在他们手上，还有，还有柳姨娘刚诞下的公子，他们被藏在柴房里。”
“柳姨娘她们呢？”
李氏嘴唇哆嗦，浑身颤抖：“都死了都死了。”
章始心中发酸，上前要去抱李氏：“我带你出去。”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呼喝声，紧接着亮起了火把，昼如白日。
因为哭得太久，李氏的眼睛肿的如鸡蛋一般，她制止了章始的动作，摇了摇头：“你们快走。”
“小姐，孩子已经找到了。”赵骏从窗户外面探出脑袋：“王乔带人过来了，快走。”
章始几乎没有犹豫，跟旁边的说：“带李夫人走。”
“是。”倾身：“夫人，抱歉。”
章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个挥手：“走。”
大家迅速撤退，可是所有的出路已经被封了，郡守府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飞。
退无可退，只能正面迎敌。
利箭如雨，不时有人倒下，眼见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因为抱着李氏，的行动受限，身上已经中了几刀。
“章始，章始，你听我说。”李氏突然拉住在一边奋勇杀敌的章始：“你们不要管我了。”
章始却咬紧牙关不松口。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羡慕你，嫉妒你，我是女人，知道云竹对你的情意，我曾想过和你玉石俱焚，可是，现在，我却要你走，因为你活着，两个孩子才能活着。”李氏一张脸惨白，她的双腿被砍，已经油尽灯枯，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我从云竹的书房找到的，是一枚火器。”
章始以前和云竹闲谈的时候说过火器，没想到云竹倒听到心里去了，看着这枚火器，章始泪眼迷蒙。
这是最粗糙的火器，需要人力引爆，那就意味着，必须有人要死。
李氏已经泣不成声：“我偷偷藏着这枚火器是为了杀你，现在，我将为你和孩子们杀出一条生路。”
章始喉头哽咽，她身边的百十来人只剩下二十来人。赵骏抱着慧姐儿，一只手挥着刀剑，但是肩膀已经皮开肉绽。
两个孩子似乎都被下了药，昏迷不醒，现在只能出去了再找大夫。
李氏看向慧姐儿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