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心事重重,外面人多嘴杂,他们也不宜多说话。章始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其他人见大当家如此也都加快了速度,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
铃铛看章始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章始摇了摇头,站起身:“武昌郡繁华,你们可以去逛一下,但是千万要注意安全,我还有事,先回船上了。”
铃铛一阵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拎起身边的东西:“已经逛了太久了,我也要回去。”
章始无奈地一笑:“也好,反正我们也要在此地逗留几日,今晚先回去,明日给你们放假。”
众人不禁欢呼雀跃。
出了酒楼,大家就跟着章始回到了船上,一上船章始就遣退了其他的人,独留了赵骏,两个人在桌边桌下,桌上放着一盏琉璃灯,章始的脸庞在灯光下晦涩不明:“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赵骏的眉头几乎皱成了山川:“两船相撞的时候我倒没有多想,但是这位萧公子意图接近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了,以萧府如今的势力,在武昌郡找一条船并不是难事。”
章始点头以示同意:“这个萧赜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何要接近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既然知道他目的不纯,小姐为何要答应?”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还不如一探究竟,看他到底所求为何?”章始一张稚嫩的小脸,眼里却是冰凉冷酷。
“原来如此,那我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来。”赵骏站起身,拱了拱手:“我先下去了。”
“嗯,你去忙吧。”
赵骏出去之后,铃铛紧紧张张地走了进来:“小姐,萧府的人来了。”
章始眉目一冷:“在哪里?”
“已经上了甲板了。”
晚上江风呼啸,章始推开门往甲板上去,船桅上挂着灯笼,果然见甲板上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萧赜听到动静,便看了过来:“章公子,打扰了。”
章始笑着拱了拱手:“章府的大当家是女公子,我相信萧公子一定知晓。”
萧赜嘴角一僵,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躬身一揖:“是我眼拙了,给大当家赔罪。”
章始身形未动,受了他这一礼,嘴上却说着:“萧公子多礼了。我们的船会在建康停留三两日,不知道会不会耽误萧公子的行程。”
“无妨的,你们是大船,行程也快,我实在是寻不到大船了。”萧赜身量很高,穿一身深色的锦袍,他五官深邃,竟然不似汉人,鹰钩鼻让人感觉到阵阵阴霾,虽然他极力表现得和颜悦色,可是那种藏在骨子里的狠戾却让人无法忽视。
“好,那三日之后我们启程。”
“武昌郡我来了很多次,如果这几日你需要向导,我乐意奉陪。”萧赜谦和友善。
章始也言笑晏晏:“好,到时候我一定叨扰你。”
甲板上寒风凛冽,两个人站了一会萧赜就告辞离开了。待他下了船,章始的脸色几乎阴沉得滴得出水了,这个萧赜实在太明目张胆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边应付完萧赜,章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坐一会,铃铛就进来说文起求见。行船这些日子,章始见文起的次数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大多数时间,文起都呆在自己的房间,很少出来走动,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让他进来吧。”
“是。”
铃铛撩开帘子去领了文起进来,文起穿一身长衫,这些年他跟在云竹身边成熟稳重了不少,手上拎着一个包袱,躬身行礼:“见过大当家。”
“无需多礼。”
文起看了铃铛一眼:“我有事要跟大当家说。”
章始冲铃铛点了点头,铃铛低头退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章始和文起,寂静无声,只余油灯燃烧的声音。
文起默默上前,把那个灰色的包袱放在桌子上,章始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看着文起慢慢地把包袱打开,眼睛里是不可置信,包袱下面的那个盒子她并不陌生,就是云竹在书房里拿出来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虎符,她忙伸手压住了包袱,厉声问:“你做什么?”
文起一脸无奈:“我也是听从老爷的安排。”
“事关重大,不可儿戏,我马上让人送你回夜郎。”
“老爷让我留在你身边。”
章始心中七上八下,文起一直跟着云竹,云竹却突然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种种迹象都让她忧心不已:“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起脸色一僵,咬紧牙关低下了头。
章始顿时爆怒地站了起来:“如果你不说实话,不管是你还是这盒子里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文起突然浑身开始颤抖,猛然抬头看着章始,眼睛里竟然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
章始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竟然有些胆怯了。
“老爷已经吐了几次血了,也偷偷请大夫看过,大夫说,大夫说,药石罔效。”文起泪流满面,抱着头蹲在地上,整个房间里都蔓延着忧伤。
手下的盒子坚硬,虽然房间里生了炭火,章始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冻得僵硬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犹如一条搁浅的鱼,拼命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睛发酸却拼命地忍住眼泪,茫然转身,直接推开了窗户,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寒风入肺,她不停地咳